庄子逍遥游中的人生观
庄子逍遥游的思想是经过几千年的文化积淀所留下来的瑰宝,是庄子思想的核心,其中包含着道家的忘自我、轻名利、达到真正逍遥的人生观,是一种以出世的精神生活于现实世界的人生观。
(一)正视“有待”和“积厚”的人生观
有待是指有所依赖,有所对待,是指人的某种愿望、要求受到一定主客观条件的限制。大鹏徙于南冥,扶摇而上九万里,因其要等海动而生风,才能水击三千里,达其目的,所以大鹏不是真正的逍遥。庄子要借大鹏表达对人生的看法,只要有所凭借就不能达到无所依赖,要放下有待追求无待,才是真正的逍遥。庄子认为,不是外物的客观条件和必然性束缚了人的自由,而是人们自己的主观认识,自己的思想束缚了自己。要以一种心灵无待的心态去生活,心自由了,那么自己的世界也就自由了,就可以做一个随时起飞的大鹏了。积厚的人生观是在“有待”背后隐藏着的,逍遥游在提倡无待的同时也在阐述另一种思想,借有待而飞的前提是已积厚,不然即便已有所待,仍无法达到目的。例如,在很少的水上放一个杯子就会黏住,放一片小草的叶子则能当做小船在上面漂浮是因其水薄。鲲化鹏能在北海上飞翔是因其水厚,这两个寓言故事都阐释了积厚的思想。想要将大如鲲之志存于心中就必须积厚,也就是说只有具大因、居大处,才能证大果翔大路。一个人要不断地追求学识的丰富,底蕴的增长。
(二)要摆脱功名利禄而“游”的人生观
《秋水》中写了这样一个故事,庄子在濮水垂钓,楚王使大夫两
人来请庄子,庄子持杆不顾,告诉二人“我只愿做快乐的在泥水中摆尾的龟,而不愿做被贡于高堂的龟。”庄子把功名利禄看作是对“游”的限制。“神人无功,圣人无名”,修养达到神化不测境界的人无求于功,有道学问的圣人无意于名。如藐姑神人利泽遐敷,年丰物阜,而不见其功。如唐尧那样荡荡乎有极大的功劳而民无能名焉。泯大功、隐大名是价值实现的最高境界,将做那些能够为别人、社会谋福利的事情当做是生命本来应该有的一部分,而不是获得名利的工具。呈现出轻名贱利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三)游大道——顺其自然的逍遥游
列子御风而行,犹有所待,不是真正的逍遥,只有做到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变才是真正的逍遥,这里展现的是一种顺其自然的人生观。人生免不了有阻碍、挫折、得到和失去,太过看重这些就会有欲望,列子御风而行是因其想要日行千里,因而有待于方术,把自然变化,世事变迁都视为自然而然的事,随着它的变化而生存,才是人真正应拥有的人生态度。
(四)“忘大我”的人生观
“无己”是逍遥游中的人生观的最高境界,很多人简单的把“忘大我”理解为消极的出世的人生观,本文更倾向其积极性。从大的方面说,有“我”是无法“泯大功,隐大名”的直接原因,无法忘我因而有所追求,也就有了功名利禄,悲欢喜丧的心态,忘记小我是升华到大我的根本途径,这是一种伟人的心态,把自己融入到世界之中,我即世界,世界即我,从而把为世界上的一切人、事服务当做自己本
就应该做的。从小的方面说,人即已忘我,便神人、圣人、至人,因此也就没有了有用无用之分,有用无用原本就只是一种看法。大瓠被惠子视之无用是因为惠子没有发现大瓠的真正价值,大椿无用因可享尽天年。放宽思维,无用即为有用,有用也可视之无用。庄子的哲学是生命哲学,重视生命本身的价值,忘记自身存在的价值才可以让生命的价值完全的体现。以一种超然的人生观生存便是至人无己,这也就是逍遥游所体现的人生观的核心。
庄子之《逍遥游》
摘要
庄子不愿在俗世中浑浑噩噩,而要“乘道德而浮游”,不受现实社会中的种种束缚和制约。现实世界如囚笼,只能实现部分的精神自由,可算作是有待之游,不是逍遥游,人生于世而不得逍遥,实乃憾事。《逍遥游》的基本主旨就是闲放不拘,怡适自得,优游自在,无挂无碍的精神解放和精神自由。实现超越和达到逍遥游境界的根本途径和手段是做到“心”的剥离,这种剥离就是对世俗社会的功名利禄及自己的舍弃。庄子逍遥游的精神特质对中国知识分子产生了深远影响,具有一定的现实启发意义。“逍遥游”是《庄子》一书的总纲,也是庄子哲学思想的基石。“逍遥游”一词内涵丰富,具有顽强的生命力和强大的感染力,极大的影响了以后的哲学、美学思想。
关键词:庄子逍遥游
《逍遥游》作为《庄子》的开篇,列内七篇之首,是贯穿全书的总纲,也是连接所有 哲学 问题的主线,意味深远。庄子把现实生活中的功名利禄看得很淡,在他看来,追求功名利禄,就不会有无忧无虑的生活,他以楚国神庙中供奉的神龟为例说,龟“宁生而曳尾涂中”,不愿“死而留骨为贵”。富贵不能使人全生,是人的枷锁。至人无我、无为、无名,与天道一体,达到了“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境界,才是真正的逍遥游。
一 “逍遥”与“游”释义
“逍遥”一次在庄子文本中多次出现,关于庄子逍遥论的解释有很多,但是基本意思都是闲放不拘、怡然自得、了无牵挂。“逍遥”一词并非庄子首创,《楚辞》、《离骚》、《礼记》等都提到过“逍遥”一词,这些所谓“逍遥”都是安然自得之意,且多与形体之怅然徘徊相关。但是《庄子》中的“逍遥”不拘泥于形体之逍遥飘摇,而主要是喻心态之逍遥自得。如“今子有大树,患其无用,何不树之于无何有之乡,广莫之野,彷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逍遥游》)“茫然彷徨乎尘垢之外,逍遥乎无为之业。”(《大宗师》)以纯粹之心态言逍遥,这是庄子所使用逍遥的独特之处,庄子之逍遥有现在精神自由的含义。
单纯一个“游”字,涵义丰富,使用也较为频繁。如“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夫子与之游”,“吾王不游,吾和以休。”“若夫贯日而持详,一日而曲列之,是所使夫百吏官人为也,不足以是伤游玩安燕之乐也。”这些“游”指的是交游、游历。与庄子讲的“游”最接近的是孔子的“游”。如“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这是孔子认为通往理想人格的道路,“游”是指一种富于自由感的人生体验和审美境界。正如《礼记·学记》所解释的“不兴其艺,不能乐学。故君子之于学也,藏焉,修焉,息焉,游焉。”藏,谓怀抱之;修,习也;息,作劳休止之为息;游,谓闲暇无事之为游。从君子修养的角度讲,藏、修、息、游是必经的步骤,也是唯美人生的四个环节,其中的“游”表现出人的一种高度自由的欢乐状态。然而庄子讲的“游”其内涵更甚于孔子所指的“游”,更赋予哲学和美学涵义。“游”是无目的的,如:“云将东游,过扶摇之枝而适遭鸿蒙,浮游,不知所求;猖狂,不知所往;游者鞅掌,以观无妄。朕又何知!”鸿蒙深刻道出了“游”是没有目的的,“游”的目的最多只能是“游”本
身。其次,“游”是没有约束的。”游”不受经验与范围的限制,超越时空。所谓”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是说明”游”没有时间局限。”出入六合,游乎九州”,”无极之外复无极也”,就是形容”游”无空间限制。(《庄子·逍遥游》)“游”体现了庄子审美境界的自由性和无边际性,展示出一个自由自在的人生境界。只有在这个境界中,“人”才能从“物”和“角色”的存在状态中超脱出来,纵情翱翔于天地宇宙之间。庄子将“游”和“逍遥”结合起来,归根结底是一种超越物我、心境闲适的“精神解放”和“精神自由”,是庄子的人生理想和精神追求基本特质的重要内容及体现。
在《庄子》一书中,“逍遥游”除了在开篇作为篇名出现外,在后文中“逍遥”和“游”都是分开出现。事实上,庄子是把“逍遥”与“游”紧紧联系在一起的,游是逍遥之游,逍遥是游之逍遥,游是逍遥之游。“逍遥游”突出表现为两种状态:“游乐”状态、“游戏”状态。“游乐”状态并非简单的游山玩水之乐,而是有着深刻的意蕴,是一种精神进入自由解放的情景,这种自由的情景实质上就是“至乐”、“天乐”的审美境界。在庄子看来,现实社会中,人无法获得自由,承受着来自各方面的限制,根本无法达到至乐、至美的情景,为此,就必须设立一个超越现实的理想环境,在此环境中作逍遥之游,从自己的内心深处体验美的极致状态。庄子“游于濠梁之上”(《秋水》),“游乎雕陵之樊”(《山木》)就是有意摆脱现实生活的干扰,营造出纯自然的场景,以萌发出纯粹的自由感。如庄子能知鱼之乐,体验到”至乐”、”天乐”,就是因为精神达到乐最大程度的解放和自由,在这种游乐之中,人可以像鱼一样逍遥自在。“游戏”最突出的特点就是非功利性、无目的性、自由性。游戏除了当下所得到的快感和满足外,没有任何实际的功利目的,从而使游戏的过程摆脱了各种束缚,因而是自由自在的,具有较强的娱乐性。
二、“逍遥游”的特征
“逍遥游”的过程就是”体道”、”闻道”、”与天为徒”的过程;”逍遥游”的境界就是精神自由解放的境界。具体说来,“逍遥游”具有以下几个特征:
首先,”逍遥游”是心灵之游。心灵之游就是心神贯注于某一境地。在《庄子》中,“游”与“心”经常连用,如“吾游心于物之初”(《田子方》),“游心于坚白同异之间”(《骈拇》),“且夫乘物以游心,托不得已养中,至矣。”(《人间世》)“夫若然者,且不知耳目之所宜而心乎德之和。”(《德充符》)这些都充分说明了庄子的“游”是心灵、精神的漫游,即庄子所谓的”游心”,不仅可以游于形骸之内,还可以游于形骸之外;既可以将外部物质世界内化到心灵深处,也能将内部心灵世界外化到社会之间,整个世界被化为任精神自由往来于其中的逍遥之境。”游”是“心”与“道”的契合,是主体与客体的交融,是人与天的相通。“游心”集中体现了人的生命律动中深层的心理和潜意识活动,是心灵自由的最高体现。
其次,“逍遥游”是虚无之游。由于”逍遥游”是心灵的漫游,是个体内在的精神运动,因而决定了“逍遥游”是虚无之游,而不是现实之游。从《庄子》书中,可以看到所游之处都是虚无飘渺的,带有虚幻、虚拟化的特征。如”以游逍遥之虚”(《天运》),“以游无极之野”(《在宥》),”游乎万物之所始终”(《达生》),”上于造物者游”(《天下》)等。在《山木》中提到的”建德之国”,《马蹄》中提到的”至德之世”,其实都是不存在的,现实社会也不可能达到这种原始的状态,它们都是主观虚构的理想社会,只能通过想象或幻想,在心灵世界浮现出来。至于”至人”、”神人”、”真人”等,更是远离人间社会,不可能真实存在的。”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逍遥游》)庄子反对主客二分,主张天人合一。“天与人不相胜,此之为真人”。“逍遥游”是心灵之游,又是虚无化的过程,决定了”游”离不开想象。因此,以想象为特征的”逍遥游”,自然的通向了艺术和审美。
然后,”逍遥游”是自然之游。庄子之道乃自然之道,由此决定了作为”体道”、”闻道”的”逍遥游”必须是自然之游。老子和庄子都没有讲”自由”一词,但是多次提到”自然”。他们的”自然”就包含着自由的涵义。如“功成身遂,百姓皆谓:-我自然。.”庄子使用”自然”也明显是与”人为”对举,如”顺物自然而无容私焉”(《应帝王》),”莫之为而常自然”(《缮性》),”无为而才自然矣”(《田子方》)。自然的境界就是无为的境界,无为就是”顺物自然”,即是”逍遥游”的虚无境界。
三、“逍遥游”的审美意义
“逍遥游”的本意不在于谈论美学,其主旨是讲人生问题,即如何通过“体道”实现人的精神自由,但是处处通向了美学,具有人生和美学的双重意义。庄子的思想有其内在的逻辑和贯穿始终的概念,“逍遥游”就是庄子美学思想的主线。中国古典美学几乎所有的重要命题,都与”游”直接或间接相关;中国美学熏陶下的文学艺术作品,到处都散发出”游”的浓厚气韵,感受到”游”的浪漫风采。首先,“逍遥游”建立了自然主义的审美观。庄子建立的是自然主义审美哲学,认定山水之美,就在山水本身,给人心灵的享受,审美的愉悦。如”天地固有常矣,日月固有明矣,星辰固有列矣,禽兽固有群矣,树木固有立矣。”(《天道》)”道者万物之所由也,庶物失之者死,得之者生;为是,逆之则败,顺之则成。故道之所在,圣人尊之。”(《渔父》)庄子主张以自然的方式对待自然,如果破坏了自然的秩序,违背了万物的本性,自然的状态就不能维持。如穿牛鼻、套马鞍、伐树木、射鸟兽、贵珠宝、尚财货,以致”灾及草木,祸及止虫。”(《在宥》)从而造成”云气不待族而雨,草木不待黄而落,日月之光盖以荒”的反常现象。正其次,“虚静”的审美心态。”虚静”是中国古代哲学和美学中的一个重要概念。”老子也讲”虚静”,如”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庄子发展了老子的”虚静”思想。“夫虚静恬淡寂漠无为者,万物之本也”,(《天道》)“唯道集虚”(《人间世》)虚静、恬淡、寂漠、无为乃是天地万物的本源和道德的极致,因此人们必须用此心态去体道,排除一切不和谐的因素,以虚静之心去体验虚静之道,”汝斋戒,疏沦而心,藻雪而精神,掊击而知!”(《知北游》)庄子十分重视人的心理的清静,使精神达到”纯粹而不杂”,才能实现精神的无限自由,”精神四达并流,无所不及,上际于天,下蟠于地,化育万物,不可为象。”(《天意》)”虚静”是实现”逍遥游”的心理前提,只有心灵虚静,才能无所羁绊的遨游于“无何有之乡”,进入”物之初”,即”道”的境界。“逍遥游”特别是其中的”游”对对文艺创作和人生观的影响。因为”逍遥游”中的”游”包含自由的义涵,在此继承上生发天马行空的想象。所以后世的文学创作也重视作者的心灵空间及想象。任何过于注重形式的文学作品,或者因为统治阶级、意识形态等外在力量的束缚,都不可能出现好的作品,正是因为没有了想象,文学作品也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当然,要真正理解作品,也需要读者的心灵自由和充分的想象。“游”对后世的人生观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因为超越世俗、功利的想法就是美学创造的前提。如魏晋时期玄学的兴盛、隐士风气的蔚为大观等,就是“游”的最直接的产物。
四、先贤对“逍遥游”的解读
前人和今人对《逍遥游》的解释不胜枚举;这里列举两种有代表性的意见: 郭象的解释:“夫小大虽殊,而放于自得之场,则物任其性,事称其能;各当其分,逍遥一也,岂容胜负于其
间哉!”浦江清的解释:“以大为通,以小为陋,此类思想,即《逍遥游》之正解。”此外,对《逍遥游》的题旨,还有人认为它是论证唯心主义的绝对自由。一段时期,此种看法曾经盛极一时。自汉至今,有很多《庄子》的注本。后人对庄子《逍遥游》意旨的理解,纷纭庞杂,约略归纳,可以分为三类,有一种观点以“适性”解释“逍遥”。晋人郭象是此种观点的代表人物。郭象所处的时代,玄风大畅,士人皆好《老》、《庄》,但对庄子《逍遥游》意旨的解释并不一致。郭象也不能回避这个问题。他说: 夫小大虽殊,而放于自得之场,则物任其性,事称其能,各当其分,逍遥一也,岂容胜负于其间哉!《逍遥游》表现的是庄子所向往的一种人生境界。从本篇内在主线看,庄子借助一组组寓言,层层推进,重重否定,最后导出了一个与天地万物浑然一体的人生境界。他说:“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变,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从庄子所述,这种人生境界与世人生活存在着很大的差别。郭象解释庄子“逍遥”,一方面指出在《逍遥游》中“有待”和“无待”,代表着两种不同的人生境界;另一方面,他又认为这两种不同的人生境界,如从“适性”角度看,并没有本质的区别。郭象对庄子“逍遥”的理解,并不完全符合庄子的本意。
从庄子思想出发,如果达到“逍遥”的人生境界,必然具有去掉世俗杂念的过程。庄子的人生境界无物无我,达此境界需要通过“心斋”“坐忘”等层层内在的精神超越完成。这个境界只存在于精神世界中,在现实中并不存在。达此境界的至人、神人、圣人,是超越世俗的。郭象认为适性安命,骄矜不生于心,不以所遇挂累于怀,就能够“逍遥”。他说:“命非己制,故无所用其心也。夫安于命者,无往而非逍遥矣。”如此不仅“有待”,是各得其实,各适其性,都是“逍遥”的。即使“无待”,也非另外一个境界。它和“有待”没有本质的区别,都是各适其性的人生境界。只不过达此境界的至德之人玄同彼我,无心应物。不仅使“有待”得其所待,而且能够使万物各适其性,顺其自然。这实际受到了老子自然无为思想的影响,与庄子描述的人生境界并不相符。
现实与理想的强烈反差,觉得庄子在处世态度上表现出浓重的游戏意识。庄子否定了隐者传统回避现实的做法,也排除了乱世中寻求个人出路的各种可能性,以至于采取了一种更为彻底的游戏态度,以戏弄的姿态和嘲讽的主题,来与一个荒诞黑暗的世界对抗。他不仅游戏的对待现实世界,而且游戏的对待人生、名利。总之,“逍遥游”是《庄子》一书的核心,亦是庄子美学思想的主线。庄子美学是“逍遥游”的美学,显示了庄子卓越的哲学和美学智慧,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和超越价值。我们应当充分继承和借鉴这一笔宝贵的遗产。对《逍遥游》的复杂思想和历史上产生的复杂作用,不应给以笼统的、武断的肯定或否定。科学的态度应是具体的分析,应还原到其所处的历史长河中去品评。
庄子的逍遥之游排除了目的性和功利性追求,是超越时空、现实的自由精神状态。尤其是“游”与“逍遥”相联结,使”逍遥游”更加突出了作为自由的主题,也更带有”游戏”的意味。我们说庄子的“逍遥游”是通向审美的,就是依据”逍遥游”具有游戏或审美所具备的那种自由解放状态。可见,“逍遥游”集中体现了庄子的艺术和审美精神,追求”逍遥游”的人生就是追求精神自由的人生,也正是艺术的人生、审美的人生。同时,我们也可以发现,在庄子“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天下》)的背后,有着他深深的苦闷。虚幻的“无何有之乡”产生于庄子对人间世的绝望,他追求着逍遥,却无法摆脱人生的羁绊。他把“至人”的境界写得那样不可企及,正隐约透露出他追求逍遥而不可得的苦闷;他把那个“不食五谷,吸风饮露”的神人写得那样美丽绝伦,其中正燃烧着他那炽烈的、对美好理想的追求之火。他虽然提出应该“无己”,物我不分,却还是认为“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一心要飞离人世的庄子要否定的不是人生,而是社会的黑暗和肮脏。
北方的大海里有一条鱼,它的名字叫做鲲。鲲的体积,真不知道大到几千里;变化成为鸟,它的名字就叫鹏。鹏的脊背,真不知道长到几千里;当它奋起而飞的时候,那展开的双翅就像天边的云。这只鹏鸟呀,随着海上汹涌的波涛迁徙到南方的大海。南方的大海是个天然的大池。
“鹏鸟迁徙到南方的大海,翅膀拍击水面激起水花,波及千里远,然后拍击大翼,凭借旋风直上高空。它是乘着六月的大风而飞去的。”
[庄子生平]
莊 子 者,蒙 人 也,名 周。周 嘗 為 蒙 漆 園 吏,與 梁 惠 王、齊 宣 王 同 時。其 學 無 所 不 闚,然 其要 本 歸 於 老 子 之 言。故 其 著 書 十 餘 萬 言,大 抵 率 寓 言 也。作 漁 父、盜 跖、胠 篋,以 詆 訿 孔 子 之 徒,以 明 老 子 之 術。畏 累 虛、亢 桑 子 之 屬,皆 空 語 無 事 實。然 善 屬 書 離 辭,指 事 類 情,用 剽剝 儒、墨,雖 當 世 宿 學 不 能 自 解 免 也。其 言 洸 洋自 恣 以 適 己,故 自 王 公 大 人 不 能 器 之。
楚 威 王 聞 莊 周 賢,使 使 厚 幣 迎 之,許 以 為相。莊 周 笑 謂 楚 使 者 曰 : 「 千 金,重 利 ; 卿 相,尊 位 也。子 獨 不 見 郊 祭 之 犧 牛 乎 ? 養 食 之 數 歲,衣 以 文 繡,以入 大 廟。當 是 之 時,雖 欲 為 孤 豚,豈 可 得 乎 ? 子亟 去,無 污 我。我 寧 游 戲 污 瀆 之 中 自 快,無 為 有 國 者 所 羈,終 身 不 仕,以 快 吾 志 焉。」
《史記‧老莊申韓列傳》
庄子
庄 子 的 生平:庄 子(约 公 元 前 3 6 9 ~ 前 2 8 6 年),战 国 时 期 道 家 著 名 代 表 人 物,名 周,宋 国 蒙(今 河 南 商 丘)人。早 年 作 过 漆 园 吏,後 一 直 隐 居。他 学 识 渊 博,交 游 很 广。他 生 活 贫 困,但 淡 泊 名 利,以 清 静 修 道 为 务,楚 王 闻 其 贤 德,曾 派 使 者 赠 以 千 金 并 请 他 作 宰 相,被 他 拒 绝。遂 终 身 不 复 仕,隐 居 於 抱 犊 山 中。後 得 仙 而 去。所 著 书 五 十 二 篇 名 曰 庄 子。唐 玄 宗 时 追 号 南 华 真 人,宋 徽 宗 封 微 妙 元 通 真 君。
道 家 思 想 : 庄 子 精 通 老 子 之 学,是 老 子 道 家 思 想 的 继 承 和 发 扬 者。在 历 史 上 「 老 庄 」 并 称。在 唐 代,帝 王 在 尊 崇 老 子 的 同 时,也 很 敬 重 庄 子,《 庄 子 》 是 当 时 官 方 学 术 之 一。
庄 子 认 为 : 「 夫 道 有 情 有 信,无 为 无 形,可 传 而 不 可 受,可 得 而 不 可 见。自 本 自 根,未 有 天 地,自 古 以 固 存。神 鬼 神 帝,生 天 生 地。在 太 极 之 先,而 不 为 高 ; 在 六 极
之 下,而 不 为 深 ; 先 天 地 生,而 不 为 久,长 於 上 古,而 不 为 老。」 他 认 为 道 是 「 先 天 地 生 」 的,是 产 生 万 物 的 根 源,而 无 所 不 存 在 的。
② 庄 子 认 为 : 「 以 道 观 之,物 无 贵 贱 」,「 大 道 不 称,大 辩 不 言 」,应 该 从 道 的 高 度 来 观 察 万 事 万 物。
③ 庄 子 认 为,「 至 人 无 己,神 人 无 功,圣 人 无 名 」,要 想 与 道 合 一,必 须 「 无 己 」。通 过 「 心 斋 」,「 坐 忘 」,「 朝 彻 」,与 道 合 一。
④ 庄 子 认 为 至 德 之 世,人 们 都 顺 应 大 道,无 为 而 治,是 理 想 的 社 会。
《 庄 子 》 之 重 生 : 庄 子 主 张 人 应 当 注 重 保 全 身 命、养 生 颐 志,而 不 应 为 外 在 事 物 所 驱 动,鼓 噪 欲 望,终 为 其 所 毁 灭。故 而,当 楚 国 国 君 派 两 个 大 夫 到 河 边 去 邀 请 庄 子 作 宰 相 时,庄 子 头 也 不 回 地 继 续 钓 鱼,他 问 那 两 个 大 夫 : 我 听 说 楚 国 国 君 的 大 庙 里 供 奉 著 一 个 大 龟,此 龟 死 时 已 三 千 岁。请 问 二 位 : 你 们 说 是 做 那 大 龟 被 杀 死 然 後 被 供 奉 在 高 堂 好 呢,还 是 曳 著 尾 巴 在 泥 巴 里 面 爬 的好 ? 两 位 大 夫 立 刻 回 答 说 : 曳 著 尾 巴 在 泥 巴 里 爬 的 好。於 是 庄 子 笑 道 : 对,我 宁 愿 做 那 曳 尾 於 泥 中 的 龟。
庄子
阎振益
一、庄子的生平和传说
战国时期是我国古代思想大解放、学术大发展的时代。在学者如云、群星灿烂当中,有一位大思想家庄周,世称庄子,是战国中期道家集大成的人物。他大约出生在公元前369年(周烈王七年),约死在公元前286年(周赧王二十九年),与孟子(约前372-前289)、屈原(约前340-前278)大致同时。可惜关于他的生平事迹,古代文献中记载得很少。根据《史记·老子韩非列传》和《庄子》一书中的记载以及传闻轶事,我们只知道他是宋国的蒙(今河南商丘市东北)地人,曾做过蒙地漆园的小吏,大约时间也不长。他家境贫困,住在狭窄的小巷里,靠编织草鞋度日,饿得面黄肌瘦,有时不得不向人家借米救急。他学问很渊博,对当时各派学术都有研究,而且有他自己的看法,对各家各派进行过分析批判。据说楚威王听说他才学很高,就派使者带上厚礼,请他去做国相。他听了却大笑起来,对使者说:“千金,真是一笔大钱;卿相,又是多么尊贵的地位呀!可你就没有看见祭祀时用的牛吗?喂养它好几年,然后给他披
上有花纹的锦绣,牵进祭祀帝王祖先的太庙去充当祭品。到了这个时候,它就是想当个小猪,免受宰割,也办不到了。你赶快给我走开,不要污辱我。我宁愿像乌龟一样在泥塘里自寻快乐,也不受一国之主的约束,我一辈子不做官,让我心中永远自由快乐。”
他的朋友惠施在梁国作相,一天,有人来报告说:“庄周到梁国来了,要夺你的相位。”惠施听了非常害怕,派人在国中搜查了三天三夜。可庄子却亲自前来见他,一见面就给他讲了个故事,说:“南方有一种鸟叫(宛鸟)雏,它从南海飞往北海,一路上不遇到梧桐树就不落下来休息,不找到竹米就不吃,不碰到甘泉就不喝。一天,有只鹞鹰正捉到一只死老鼠,看见(宛鸟)雏从它上面飞过,就仰起头来瞪着(宛鸟)雏大叫一声:'喝!'现在你也想拿你的梁国来'喝'我吗?”在庄子看来,梁国的相位不过是只死老鼠,惠施却像那鹞鹰一般死死地守住它,生怕被高洁的(宛鸟)雏抢了去,这是多么可笑又可怜哪!
庄子的妻子死了,惠施去吊唁,却看到庄周岔开两条腿坐在地上,正一边敲着瓦盆一边唱歌。惠施说:“你的妻子跟你过了一辈子,给你生儿育女,把他们抚养成人。现在她老死了,你不哭她也就够可以了,还敲着盆子唱,这不太过分了吗?”庄周说:“不是这样。她刚死的时候,我怎能不伤心呢?可我考虑到世上最初本来没有生命;不只没有生命,就连形体也没有;不只没有形体,就连气也没有。后来在浑沌之中,变化而产生出气,气再变化而产生形体,形体再变化才产生生命。现在又由生变到死,这同春夏秋冬四季变化运行一样自然。人死了,在天地之间,就如同睡在大屋子里一般安稳,可我还要嗷嗷地哭她,我认为这是不懂得天命的自然变化,所以我就止住了哭声。”
在庄子将死的时候,他的弟子想要厚葬他。庄子制止他们说:“我拿天地当棺材,日月当宝壁,星辰当珍珠,万物做随葬的物品,难道我的葬品还不齐备吗?还有比这更好的吗?”弟子们说:“我们恐怕老鹰、乌鸦啄食您呀!”庄子说:“在地面上被老鹰、乌鸦吃,埋在地下给蝼蚁吃,夺了那个的食给这个吃,你们怎么那么偏心呀!”
像这类故事还有很多,这里就不再举了。以上这些记载不见得都是事实,而其中却体现了庄周的思想、性格和为人。他生活穷困,可是蔑视权贵,对高官厚禄不屑一顾,不进行辛辣的嘲讽。他认为人的生死是自然规律,因此生不足乐,死不足悲,人死不过是回到自然中间去,而且死比生更为安然舒适。这些正是他愤世以至厌世的思想的反映。
《莊子·逍遙遊》
【学习提示】注意一些实词古今意义的变化。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云。是
鳥也,海運【轉,“天下可運於掌”】則將徙於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齊諧》者,志怪者也。《諧》之言曰∶“鵬之徙於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迴旋上飛)扶搖(旋風)而上者九萬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馬也,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蒼蒼,其正色邪?其遠而無所至極邪?其視下也,亦若是則已矣。且夫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覆杯水於坳堂之上,則芥為之舟;置杯焉則膠,水淺而舟大也。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無力。故九萬里,則風斯在下矣,而後乃今培風,背負青天而莫之夭閼者,而後乃今將圖南。
蜩與學鳩笑之曰∶“我決【xuè】起而飛,搶【《唐雎不辱使命》:“布衣之怒,亦免冠徒跣,以頭搶地耳”】榆枋而止,時則不至,而控於地而已矣,奚以之九萬里而南為?”適莽蒼者,三飡【同“餐”】而反,腹猶果然;適百里者,宿舂糧;適千里者,三月聚糧。之二蟲又何知!
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靈者,以五百歲為春,五百歲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此大年也。而彭祖乃今以久特聞,眾人匹之,不亦悲乎!
湯之問棘也是已:(棘曰:“無極之外,複無極也。”)“窮發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魚焉,其廣數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為鯤。有鳥焉,其名為鵬,背若太山,翼若垂天之雲,摶扶搖羊角而上者九萬里,絕【《荀子·勸學》:“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絕江河。”】雲氣,負青天,然後圖南,且適南冥也。斥鴳笑之曰∶‘彼且奚適也?我騰躍而上,不過數仞而下,翱翔蓬蒿之間,此亦飛之至也。而彼且奚適也?’”此小大之辯也。
故夫知效【可討論:是否“授予”?詞義當為獻,同“效忠”之“效”】一官,行比【可討論:是否“合”?詞義當為和順,順從。《詩經·大雅·皇矣》:“王此大邦,克順克比。”】一鄉,德合一君而徵一國者,其自視也亦若此矣。而宋榮子猶然笑之。且舉世而譽之而不加勸,舉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內外之分,辯乎榮辱之境,斯已矣。彼其於世未數數然也。雖然,猶有未樹也。夫列子禦風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後反。彼於致福者,未數數然也。此雖免乎行,猶有所待者也。若夫乘天地之正,而禦六氣之辯,以遊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故曰: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
庄子《逍遥游》原文及翻译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而鹏,鹏之背,不
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於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於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搏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
以六月 息者也。』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
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
且夫水之积也 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於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
则胶,水浅而舟 大也。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
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蜩与学鸠笑之曰:我决起而飞,枪榆枋,时则不至而控於地而已矣。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适莽苍者三餐而反,腹犹果然,适百里者宿舂粮,适千里者三月聚粮;之二虫,又何知?
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惠姑不知春秋,此小
年也。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
岁为秋。此大年也。而彭祖乃今以久特闻,众人匹之,不亦悲?汤之问棘也是已。『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
者,其名为鲲。有鸟焉,其名为鹏,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搏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且适南冥也。』斥笑之曰:『彼且奚适也?我腾跃而上不过数仞
而下,翱翔蓬蒿之间,此亦飞之至也。而彼且奚适也?』此小大之辩也。
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德合一君,而徵一国者,其自视也亦若此矣,而宋荣子
犹然笑之。且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斯已
矣。彼其於世,未数数然也;虽然,犹有未树也。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 五日
而后反,彼於致福者,未数数然也;此虽免乎行,犹有所待者也。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
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译文】
北海有一条鱼,它的名称叫鲲。鲲的大,不知道它有几千里。鲲变化成鸟,鸟的名称叫
鹏。鹏的背,不知道它有几千里。奋起而飞,它的翅膀就像挂在天上的云。这只鸟,海动风
起时就将迁往南海。南海就是大自然的水池。《齐谐》是记载怪异的。《齐谐》中的话说:“当
鹏迁往南海的时候,振翼拍水,水浪远达几千里。它乘着旋风环旋飞上几万里的高空。凭借
六月的大风离开北海。”山野中的雾气,空中的尘埃,都是生物用气息相吹拂的结果。天色
深蓝,是它的真正颜色呢?还是因为天高远而看不到尽头呢?鹏从高空往下看,也不过这样罢
了。再说如果水的积聚不深厚,那么它负载大船就没有力量。倒一杯水在堂上低洼的地方,那么只能拿小草作它的船,放上一只杯子就贴地了,是水太浅而船太大的缘故。风的积聚如
果不大,那么它承负巨大的翅膀就没有力量。所以鹏飞上几万里的高空,风就在它的下面,然后才能乘风。背负青天,没有什么能阻碍它,然后才打算往南飞。蝉和学鸠嘲笑鹏说:“我一下子起飞,碰到榆树、檀树之类的树木就停下来,有时如果飞不上去,就掉在地上罢了。
哪里用得着飞上数万里的高空再向南飞呢?”到郊野去的人,只须准备一天三顿饭,回来肚
子还是饱饱的;到百里远处去的人,头天晚上就捣米储积干粮;到千里远处去的人,要用几
个月来储积干粮。这两只小动物又知道什么呢?
小智不了解大智,寿命短的不了解寿命长的。凭什么知道它是这样的呢?朝菌不知道一
个月的开头和结尾,蟪蛄不知道一年中有春有秋。这是寿命短的。楚国的南部有冥灵这种树,以五百年当作春,以五百年当作秋;远古时有一种大椿树,以八千年当作春,以八千年当作
秋;这是寿命长的。彭祖如今独以长寿著名,一般人与他相比,岂不可悲吗?
汤问棘是这样的。不生草木的极荒远之北,有黑色的深海,就是大自然的水池。那里有条鱼,它身宽数千里,没有知道它的长度的人。它的名称叫鲲。那里有只鸟,它的名称叫鹏,鹏的背像泰山,翅膀像挂在天边的云。鹏乘着旋风环旋飞上数万里的高空,穿过云气,背负青天,然后打算往南飞,将要到南海去。斥嘲笑它说:“它将要到哪里去?我跳跃着往上飞,不超过几丈高就落下来,在蓬蒿中飞来飞去,这也就是飞的最高限度了,而它将要飞到哪里去呢?”这就是小和大的区别。所以那些才智足以授予一个官职、品行顺合一方、道德符合一君主心意、能力使一国之人信任的人,他们看待自己,也像斥之类一样。宋荣子轻蔑地嗤笑这些人。再说全社会的人都称赞宋荣子,他却并不因此而更加奋勉,全社会的人都责难他,他也并不因此而更为沮丧。他能认清自我与外物的分际,辨明荣辱的界限,至此而止了。他在世上,没有拼命追求什么。虽然这样,还是有没树立起来的境界。列子乘风飞行,飘然轻巧,十五天后才返回。他对于招福的事,没有拼命追求。这虽然不用步行,但还是要凭借风力。至于顺应天地万物的本性,把握六气的变化,而在无边无际的境界中遨游的人,他们还凭借什么呢?所以说:至人无自我,神人无功利,圣人无声名。
《庄子·逍遥游》赏析
《逍遥游》是《庄子》一书的第一篇,它的中心思想是说:人应当不受任何束缚,自由自在地活动。这实际上反映了庄子要求超越时间和空间,摆脱客观现实的影响和制约,忘掉一切,在主观幻想中实现“逍遥”的人生观。《逍遥游》很能代表庄子的哲学思想,同时也体现出其散文的文学风格和成就。这里入选的并非《逍遥游》全篇,只是节录了开头的一部分,但这部分已经可以反映全篇的风格和成就。
这段选文共有三个段落,下面逐段讲解(此文的分段与课文的分段有出入——编者注)。
开头一段,从“北冥有鱼”起至“众人匹之,不亦悲乎”止。作者大笔挥洒,以描写神奇莫测的巨鲲大鹏开端,一开头就向我们展示了一幅雄奇壮丽的画卷:北方深海之中,有一条“不知其几千里”长的巨鲲。这条鱼的巨大,已经够令人惊奇的了,而它竟又变化为一只大鹏,这怎不令人感到神奇万分呢?应当承认,这样的鱼和鸟是现实生活中绝对没有的,是人们绝对不曾见过的,但想像力丰富的庄子却偏要让你相信世间有此二物,特意对它们进行一番形象化的描写。描写的重点是大鹏:这只神奇的大鸟岂止是大,还要腾空而起,还要乘海风作万里之游,由北海直飞南海天池。它积满气力,怒张毛羽,一振而飞上天,翅膀像遮天盖地的大块云影。接着,作者又假借所谓《齐谐》一书的话来证明他的描写是可信的。《齐谐》上说:“大鹏迁往南海的时候,先拍击水面,滑行三千里,然后盘旋宛转,靠风气相扶,直冲云天,到达九万里高空。起飞之后,历时六月,方才止息。”那么,九万里高空又是什么景象,究竟如何高远呢?作者先以高空中只见游气奔腾,微尘浮动来形容,接着以人仰视天空的经验来比说,说大鹏在九万里高空俯视下界,也如同下界的人仰视高空,只见莽莽苍苍,难辨其“正色”。经过这样一番描写、形容和打比方,无形中联系了普通人的生活经验,调动了人们的联想和想像,把作者心目中那种为一般人难于理解和想像的高远哲学境界,变得易于理解和想像了。
接下来,作者为了说明“有所待”与“无所待”、小与大的区别,以及小与大之间思想境界和见识的悬殊,而连续打了一系列的比方。先以水与舟的比喻,说明“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正如同“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这是为了证明:大鹏的高飞南迁,凭借的是九万里的大风,这还是“有所待”的,没能做到真正的“逍遥游”,也就是没有达到作者理想的绝对自由境界。接着,作者又童话般地叙述了蜩(即蝉)和学鸠(小鸟名)对大鹏的嘲笑。蜩和学鸠局促的天地、渺小的见识,自鸣得意的口吻,以及它们毫无自知之明的对大鹏的奚落和嘲笑,本身就表现了它们的可怜和可笑,从而也有力地说明了作者
所要表达的“小知不及大知”的道理。下文的朝菌、蛄与冥灵(大乌龟)、大椿的比喻,长寿者彭祖与众人的比喻等,自然就说明了“小年不及大年”的道理。作者作了这一系列的比喻,是为了说明:这些人和物之间小大之辨十分明显,但都毫无例外地没能达到超脱一切的“逍遥游”的境界。
汤问棘是这样的。不生草木的极荒远之北,有黑色的深海,就是大自然的水池。那里有条鱼,它身宽数千里,没有知道它的长度的人。它的名称叫鲲。那里有只鸟,它的名称叫鹏,鹏的背像泰山,翅膀像挂在天边的云。鹏乘着旋风环旋飞上数万里的高空,穿过云气,背负青天,然后打算往南飞,将要到南海去。斥嘲笑它说:“它将要到哪里去?我跳跃着往上飞,不超过几丈高就落下来,在蓬蒿中飞来飞去,这也就是飞的最高限度了,而它将要飞到哪里去呢?”这就是小和大的区别。所以那些才智足以授予一个官职、品行顺合一方、道德符合一君主心意、能力使一国之人信任的人,他们看待自己,也像斥之类一样。宋荣子轻蔑地嗤笑这些人。再说全社会的人都称赞宋荣子,他却并不因此而更加奋勉,全社会的人都责难他,他也并不因此而更为沮丧。他能认清自我与外物的分际,辨明荣辱的界限,至此而止了。他在世上,没有拼命追求什么。虽然这样,还是有没树立起来的境界。列子乘风飞行,飘然轻巧,十五天后才返回。他对于招福的事,没有拼命追求。这虽然不用步行,但还是要凭借风力。至于顺应天地万物的本性,把握六气的变化,而在无边无际的境界中遨游的人,他们还凭借什么呢?所以说:至人无自我,神人无功利,圣人无声名。
《庄子·逍遥游》赏析
《逍遥游》是《庄子》一书的第一篇,它的中心思想是说:人应当不受任何束缚,自由自在地活动。这实际上反映了庄子要求超越时间和空间,摆脱客观现实的影响和制约,忘掉一切,在主观幻想中实现“逍遥”的人生观。《逍遥游》很能代表庄子的哲学思想,同时也体现出其散文的文学风格和成就。这里入选的并非《逍遥游》全篇,只是节录了开头的一部分,但这部分已经可以反映全篇的风格和成就。
这段选文共有三个段落,下面逐段讲解(此文的分段与课文的分段有出入——编者注)。
开头一段,从“北冥有鱼”起至“众人匹之,不亦悲乎”止。作者大笔挥洒,以描写神奇莫测的巨鲲大鹏开端,一开头就向我们展示了一幅雄奇壮丽的画卷:北方深海之中,有一条“不知其几千里”长的巨鲲。这条鱼的巨大,已经够令人惊奇的了,而它竟又变化为一只大鹏,这怎不令人感到神奇万分呢?应当承认,这样的鱼和鸟是现实生活中绝对没有的,是人们绝对不曾见过的,但想像力丰富的庄子却偏要让你相信世间有此二物,特意对它们进行一番形象化的描写。描写的重点是大鹏:这只神奇的大鸟岂止是大,还要腾空而起,还要乘海风作万里之游,由北海直飞南海天池。它积满气力,怒张毛羽,一振而飞上天,翅膀像遮天盖地的大块云影。接着,作者又假借所谓《齐谐》一书的话来证明他的描写是可信的。《齐谐》上说:“大鹏迁往南海的时候,先拍击水面,滑行三千里,然后盘旋宛转,靠风气相扶,直冲云天,到达九万里高空。起飞之后,历时六月,方才止息。”那么,九万里高空又是什么景象,究竟如何高远呢?作者先以高空中只见游气奔腾,微尘浮动来形容,接着以人仰视天空的经验来比说,说大鹏在九万里高空俯视下界,也如同下界的人仰视高空,只见莽莽苍苍,难辨其“正色”。经过这样一番描写、形容和打比方,无形中联系了普通人的生活经验,调动了人们的联想和想像,把作者心目中那种为一般人难于理解和想像的高远哲学境界,变得易于理解和想像了。
接下来,作者为了说明“有所待”与“无所待”、小与大的区别,以及小与大之间思想境界和见识的悬殊,而连续打了一系列的比方。先以水与舟的比喻,说明“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正如同“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这是为了证明:大鹏的高飞南迁,凭借的是九万里的大风,这还是“有所待”的,没能做到真正的“逍遥游”,也就是没有达到作者理想的绝对自由境界。接着,作者又童话般地叙述了蜩(即蝉)和学鸠(小鸟名)对大鹏的嘲笑。蜩和学鸠局促的天地、渺小的见识,自鸣得意的口吻,以及它们毫无自知之明的对大鹏的奚落和嘲笑,本身就表现了它们的可怜和可笑,从而也有力地说明了作者所要表达的“小知不及大知”的道理。下文的朝菌、蛄与冥灵(大乌龟)、大椿的比喻,长寿者彭祖与众人的比喻等,自然就说明了“小年不及大年”的道理。作者作了这一系列的比喻,是为了说明:这些人和物之间小大之辨十分明显,但都毫无例外地没能达到超脱一切的“逍遥游”的境界。
文章的第二段,从“汤之问棘也是已”到“此小大之辩也”止,大意是说:商汤王问他的臣子棘:“上下四方有极限吗?”棘回答说:“无极之外,又是无极。在那不毛之地的北方,有一个广漠无边的大海,就是天然的大水池。那里有一条鱼,它的宽度有几千里,没有人知道它有多长,它的名字叫鲲。有一只鸟,它的名字叫鹏,鹏的背像泰山,翅膀像遮天盖地的云,它乘着羊角旋风直上九万里的高空,越过云层,背负青天,然后向南飞翔,飞往南海。沼泽里的小麻雀讥笑它说:‘它要到哪儿去呢?我腾跃而上,不过几丈就落下来,在蓬蒿丛中飞来飞去,这也算是我最好的飞翔了。而它究竟要飞到哪儿去呢?’这就是小和大的分别啊!”这一段,假托古人的话,再一次形象地描绘了鲲鹏的神奇变化,以及大鹏雄奇壮观地展翅南飞,也描写了小鸟对大鹏的讥笑。这段描写,内容上与上文有明显重复之处。这种写法在一般散文家笔下很少见到。其实这正是庄子的有意之笔。《庄子》的《寓言》篇中说:“寓言十九,重言十七,卮言日出,和以天倪。”寓言是有所寄寓之言,重言是重复之言,卮言是随意变化之言。庄子说他的文章中寓言和重言所占的比重很大,随意变化的“卮言”则日出不穷,这很合于自然之道。这四句话实际概括了庄子散文的特点。“汤之问棘也是已”一段在本文中的运用,正是通过“重言”以加重论说的分量,加深读者对“小大之辩”的理解。通过这一段与开头部分那一段的呼应和印证,更显出大鹏形象的高大雄伟和那些小虫小鸟的渺小卑微,从而以鲜明的“小大之辩”来说明了“小知(智)”不及“大知(智)”。
第三段从“故夫知效一官”至“圣人无名”,在进行了上述那一番奇异无比的比喻和描述之后,逐次展开了对处于不同思想境界的几种人的描写和评论。庄子告诉我们:有些人智慧能胜任一个官职,行动能庇护一乡之众,道德能符合一个国君的要求,而才能得到全国的信任,他们虽然自我感觉都不错,但也只不过像仅仅能腾跃几丈的小麻雀罢了。宋荣子禁不住要嘲笑他们。宋荣子能做到让全社会都赞誉他,却不会因此更加努力;整个社会都批评他,也不因此而沮丧。能认清自身和外界的区别,明白光荣和耻辱的界限。但也不过如此罢了,虽然他对于社会不去计较什么,但仍有未达到的境界。庄子接着又告诉我们:列御寇这个人能够驾风而行,轻巧极了,他飞行一次,十五天以后能回来。他对于求福的事,并没有专心专意去追求。但他虽然可以免于步行,但毕竟还是有所依靠和凭借的。庄子设想:如果能够顺应大自然的规律,而把握好阴阳风雨晦明这“六气”的变化,遨游在无边无际的空间,那么他还要依靠和凭借什么呢?所以他的最后结论是: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这三句翻成现代汉语就是:修养高的人,会忘掉小我;修养达到神秘莫测境地的人,不再去建功立业;修养达到圣人境界的人,更连任何名位都不追求了。到这里,全篇的中心思想和盘托出,使人豁然开朗。原来,按照庄子的看法,不但蝉、小鸟和在一乡一国有作为的人们只是小知小见,没有达到“逍遥游”,就连在九万里高空飞翔的大鹏和能驾风远行的仙人列御寇,由于仍不得不有所依靠和凭借,也算不上真正的“逍遥游”——即绝对自由。真正的逍遥游是要“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辨,以游于无穷”,也就是要达到至人、神人、圣人那样的忘我、无为、无用、无所待的绝对自由的精神境界。
庄子追求的“逍遥游”的境界,是一种天地间根本不可能有的主观唯心主义的幻想。但他这篇文章却写得十分漂亮,代表着他非凡的文学成就。他以寓言作比喻,寓哲理于离奇的想像和形象化的描写之中。文中的一系列寓言,都写得奇幻无比而又形象逼真。这些寓言故事性很强,而且穷形尽相,煞有介事,所以能够深深地吸引和打动读者,成为论说事理的有力手段。除了想像丰富、形象逼真之外,文章的大开大合的写法,纵横跌宕、浩荡奇警的风格也是非常突出的。这篇千古妙文,不讲究一般文章那些起承转合的程式,而是任情挥洒,不拘一格,很像作者本人那飘逸、洒脱的个性。清人林云铭评论《逍遥游》说:“篇中忽而叙事,忽而引证,忽而譬喻,忽而议论,以为断而未断,以为续而非续,以为复而非复,只见云气空,往反纸上,顷刻之间,顿成异观。”《逍遥游》的确是古代散文中突破常规艺术格局的一道“异观”。
此文纵横驰骋,时而述及高飞九万里的大鹏,时而述及低飞数仞的蜩、学鸠、斥鴳;时而述及长寿的冥灵、大椿、彭祖,时而述及短命的朝菌、蟪蛄;时而述及具备世俗小德的官长君主,时而述及超尘脱俗的宋荣子、列子。凡此种种,其间虽有大小之分,而小者不及大者,但在庄子看来,即使是德大者如腾空高飞的大鹏、御风而行的列子,也仍然“有所待”,算不上“逍遥游”。只有因循自然而游于无穷的时空中,才是“逍遥游”。这种观念落实到现实社会中,就是要消除自我意识,无所作为,无所追求,唯其如此,才能达到悠闲自得的逍遥游境界。这显然是一种不切实际的空想。
本文充分体现出庄子散文的特点。作者极尽其讽喻之能事,使文章显得澜翻不穷,令人目不暇接。其讽喻的手段大致有如下数端:一是大量使用寓言故事,如鲲之变化、海运鹏徙、蜩鸠讥笑等等,使文章充满了奇特的想象,富有传奇色彩。二是多方引用古代言论,如《齐谐》的记载、汤问之传说等等。这些言论虽与其寓言的题材相似,但由于言出有据,所以穿插在寓言中,具有一种相互印证、交相辉映的艺术效果。三是随时随地设譬取喻,如用积水负舟来喻说大鹏高飞培风,用外出备粮来喻说智之大小以讥刺二虫等等。其比喻丰富多彩,贴切自然,增强了文章的说服力,并使其文更显得斑驳陆离。值得指出的是,庄子此文也注意广泛采摭现实材料,如述及才德时,低至小官,高至君主,超脱如宋荣,得道如列子,无不择取。其文章如此虚实相间,充分表明了其种种讽喻实为现实而设,而并不是无目的的空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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