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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虎深情回忆父亲洪学智范文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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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洪虎深情回忆父亲洪学智

今年,是父亲洪学智离开我们的第14个年头了,但在子女心里,他从未离开过我们。现在客厅里摆放着的,还是父亲坐过20多年的老式沙发,上面铺着半旧但总是整洁的沙发巾,墙壁上挂着的依然是父亲在世时的两幅国画。父亲开朗的笑容、亲切的乡音,仿佛还在房间内回响。父亲没有走远,他的谆谆教诲,至今还在深深影响着我们。

两膺上将 两获殊勋

父亲一生经历丰富传奇。他出生于1913年,1929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他曾先后参加土地革命战争及长征、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担任过红军、八路军、新四军、东北民主联军和中国人民解放军的领导职务,对我军的军事工作、政治工作、后勤工作、教育工作、装备工作,均有重要建树。

1955年9月27日,在北京中南海怀仁堂举行了新中国第一次授衔仪式,我父亲等55位战功卓著的军队高级将领被授予上将军衔,周恩来总理为他颁发了授衔命令,这一年,父亲42岁,时任总后勤部副部长兼参谋长。后来,我国实行军衔制度改革,国家取消了军衔制度。1988年7月1日,第七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次会议审议决定:对在1955年至1965年期间被授予军官军衔的人员,其军衔予以确认。同时,会议还通过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军官军衔条例》,人民解放军开始实行新的军衔制。

因此,父亲1955 年被授予的上将军衔被依法确认。整整33年之后,1988年9月27日,在北京中南海怀仁堂举行了新中国第二次授衔仪式,17位当时军队各方面的负责人被授予上将军衔,父亲是位列第一的上将,军委主席邓小平为他颁发了授衔命令,这是他第二次被授予上将军衔。这一年,父亲75岁,时任中央军委副秘书长。父亲曾对我讲过,这次授衔前他已经担任中顾委委员,准备退下来。后来,组织上决定让他继续留在中央军委参与领导工作,并授予其上将军衔。他曾向组织提出,可否参照当时军委主席和秘书长不授予军衔的做法,但未获批准。这样,他就成了我军历史上第一位被两次授予上将军衔的军官。

父亲第二次授衔后,有人问他:“1955年你被授予上将军衔,时隔33年后,你又被授予上将军衔,这不是在上将位置上踏步不前吗?”父亲淡淡地说:“这主要是由中国特定的国情决定的,人的一生名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为国家、为人民做了哪些贡献,干了哪些好事。”父亲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他的言行影响了我们全家人。

1950年10月,父亲任中国人民志愿军副司令员参加抗美援朝战争,前期协助彭德怀司令员指挥志愿军入朝作战,后期又兼任志愿军后勤司令部司令员,领导指挥创建了“打不断、炸不烂、冲不垮”的钢铁运输线,为夺取战争胜利发挥了重要作用。父亲先后荣获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一级国旗勋章一枚、一级自由独立勋章两枚,荣获中华人民共和国一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和一级解放勋章各一枚。这种同时荣获国内、国外最高等级勋章的情况,在我军也不多见。

父亲对自己“两获殊勋”看得很淡,很少谈及。他觉得所做的贡献都是一个共产党员、革命军人和领导干部应该做的,而且是在上级正确领导、战友紧密配合、群众大力支持下取得的,是集体的贡献,不是个人的功绩。何况,应该做的工作还有一些没有来得及做,做了的还有一些没有做好,工作中还有不少错误和缺点。他从来不满足已有的成就,总是不断探索和创新。这些也深深地影响了我们。

我军现代后勤工作的开拓者

1950年,志愿军入朝作战后,时任志愿军副司令员的父亲分管志愿军司令部、特种兵和后勤工作。当时志愿军没有自己独立的后勤配置,是东北军区后勤部负责组织志愿军的后勤保障。

抗美援朝战争是新中国成立后我军经历的第一次大规模现代化战争,又是出国作战,后勤保障面临重大考验。几次战役打下来,发现后勤保障跟不上,我们的士兵自带干粮、弹药,只能维持5至7天的战斗。美国强大的空军掌握了制空权,战争不仅限于两军前线接触,而且美军还深入到我军后方进行袭击、轰炸、空投,破坏我军的运输线。

同时,我军传统的供应方式也不适应了。过去国内作战,后勤保障是就近筹措、就地供应,给养被服取之于民,武器装备取之于敌。但这种后勤保障方式在朝鲜行不通,当地群众都离家跑散了,而且国内的货币在朝鲜不能使用,入朝人员首批就有4个军,急需补充冬装、粮食,给养被服很难取之于民。当时,先期入朝作战的志愿军部队武器装备比较杂,朝鲜人民军主要使用苏式武器装备,缴获的武器装备与我军使用的不配套。同时,美军对我军缴获的装备采取集中轰炸破坏的办法,使其无法成批使用,导致武器装备也难取之于敌。因此,我军就需要在国内组织后方基地,生产或采购给养被服和武器装备,然后通过自己专门建立的运输网络供应到前方。

通过朝鲜战争,父亲逐步认识到现代战争后勤工作的重要性,他提出了“战斗化后勤的概念”。抗美援朝战争时期,父亲在党中央、中央军委和彭总的领导下,在社会主义阵营国家和全国人民的支持下,在东北军区和朝鲜人民的支援下,依靠志愿军后勤战线18万官兵的共同努力,成功地完成了志愿军后勤的保障供给工作,有力支援了抗美援朝战争的胜利。在战争中积累的一系列现代战争后勤保障经验,成为我军后勤工作的宝贵财富。父亲也因此成为我军现代战争后勤工作的探索者。

1954年,父亲任总后勤部副部长兼参谋长,1956年任总后勤部部长、党委书记。面对后勤工作革命化、现代化、正规化建设的新形势,他从国家和军队的实际出发,在理顺后勤体制、健全组织机构、完善标准制度等方面采取了一系列重大举措,使我军后勤建设在正规化的道路上迈进了一大步,他组织领导全军后勤创建了具有中国特色的军队后勤保障体系,被誉为我军正规化后勤工作的奠基人。

1980年,父亲再次出任总后勤部部长,他努力探索新形势下后勤工作的特点和规律,提出了后勤工作必须“适应现代战争要求,适应我军革命化、现代化、正规化建设要求”的指导思想。他励精图治,锐意进取,不断开创后勤工作新局面,有力地促进了我军后勤革命化、现代化、正规化建设,被称作我军现代后勤工作的开拓者。

要真正为老百姓办实事

1959年8月,中共八届八中全会(即“庐山会议”)召开后,父亲因受彭德怀冤案的牵连,于第二年被下放到吉林省工作,时间长达18年。但他始终对党的事业充满信念,不悲观、不泄气,仍积极努力地为党工作。

1998年,我调到吉林省工作,中组部找我谈过话之后,父亲才知道。我去见他时,他说:要真正为老百姓办实事,不图名、不图利。父亲要我关注吉林的几件事情:

第一,他担心1936年修建的丰满水库大坝的安全,这个水库修建时受当时技术条件的限制,加之年代久远,可能会垮坝。丰满水库是顶在吉林人民头上的一个“大水盆”,一旦出问题,后果不堪设想。父亲反复交代我一定要注意大坝的安全。第二,他关心吉林的粮食发展,作为全国的粮食供应基地,吉林应该调动农民种粮的积极性,保障全国粮食的供应。2024年,父亲生前最后一次到吉林考察,叮嘱我说:“我在吉林工作了18年,对吉林很有感情。你要多为吉林做点实事、好事,让老百姓安居乐业。”

父亲对四平市的感情很深,“四战”四平,他三次都参与了,有一次还担任前线总指挥。抗战胜利后,他从苏北带过去的很多新四军老战士都牺牲在四平,让他念念不忘。生前他一直关注着四平烈士陵园的维修和四平战役纪念馆新馆的建设。我去吉林前,父亲叮嘱我要把四平烈士陵园维修好、把四平战役纪念馆新馆建起来。我去了以后,四平烈士陵园比较早地维修好了,但四平战役纪念馆因为财政困难就耽误了。

2024年,父亲生病住在301医院。当时我担任吉林省省长,有一次到北京出差,和省政府秘书长马俊清一起去医院看望他。马俊清同志曾担任过四平市委书记,我们一走进病房,父亲就说:“马书记,你是个好人,你在四平任书记的时候,把四平烈士陵园给修好了。”接着话锋一转,又说:“洪虎,你担任吉林省省长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把四平战役纪念馆建成,你这个省长是怎么当的?”还是马俊清给我打了圆场。又过了几天,时任省委副书记的全哲洙也到医院看望我父亲。父亲跟全哲洙讲:“全书记,前几天我跟洪虎说的建设四平战役纪念馆新馆的话,不是对我儿子说的,是对吉林省省长说的。”后来全哲洙跟我转达了,我就知道父亲非常在意这件事。2024年,在吉林省政府的努力下,四平战役纪念馆新馆终于建成。

1946年,四平保卫战后,陶铸同志曾送给父亲一条毛毯,父母亲始终把它带在身边。1968年我结婚时,他们把这条珍贵的毛毯作为礼物送给了我们。后来,我们把这条毛毯赠送给四平战役纪念馆收藏了。

你们的路要自己走

父亲对我们子女的影响,一直都是身教重于言传。这种教育是日积月累的,而不是一两次谈话就能完成的,如春雨润物细无声。

上学时我们都住在学校,星期天才回家,对父亲接触也不是特别多。但他的一言一行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们,比如吃饭时不能有剩饭,饭菜掉到桌子上他都会捡起来吃掉。有一天《光明日报》刊登了一篇文章,反映北京大学在校学生的生活,有的来自贫困农村的学生,因为家境贫困,很少参加学校里组织的其它活动。父亲听到后就和子女商量,由父母和我的兄弟姐妹出钱,资助北京大学挑选出的来自革命老区的8名贫困学生,直到他们大学毕业。但这件事情办了以后,我父亲不让宣传,也拒绝采访。

1960年,父亲被下放吉林前,曾召集全家人谈话。父亲对我们说:“人这一生很漫长,不会总是一帆风顺的。你们要学会辩证地看待人生的起落。现在你们处于上学这个很重要的阶段,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要好好学习,既要学习知识,也要学会做人,学会独立生活,将来能够自立。”当天晚上,他又把我叫到书房,和我谈了很久。他要求我不要对他的事情评头论足,他说:“你要相信,我从来没有、也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党、对不起国家的事情。我工作虽有变动,从军队转到地方,但还有工作岗位,还可以继续为革命做贡献。”当时自己还太年轻,很多事情并不明白,但父亲的平静和镇定让我感觉到他内心的强大。

父亲有一个习惯,就是好开家庭会议。他常利用这个机会教育子女,统一认识。开会的时候,人聚齐了,他就让大家围绕某个问题进行讨论,他最后发表看法。有一次他过生日,我们全家聚在一起。他特意叮嘱说:“如今改革开放,国门打开了,形势开放了,各种思潮也跟着进来了,你们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决不能做有损党、有损人民的事,决不能有损我们这个光荣的革命家庭。”改革开放以后,新旧经济体制转换,有的干部子女下海经商发不义之财,有的干部子女倒卖手上计划内的指标获取非法利益,社会上反响很大。他就告诫我们:“一定要按规矩办事,要走正道,不要走歪门邪道。你们不要指望我为你们的发展搭桥铺路,你们的路要自己走。”

2024年11月20日,父亲在度过和母亲结婚70周年纪念日之后走了,但他一直活在我们心中。在我们眼里,对于母亲来说他是最好的丈夫,对于子女来说他是最好的父亲。

第二篇:回忆父亲

回忆父亲

父亲走了,他匆匆地走了,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在父亲离开我一周年的日子里,我无时无刻不思念着父亲,在我的记忆了,父亲临走时那挥之不去的眼神让人怵目惊心,让人肝肠寸断。作为他的儿子,我从他那眼神中读懂了他不忍离弃我们,不忍离弃他的亲人而对生之欲望的强烈。可怕的死神在夺取父亲生命之时,我最大的遗憾是没有聆听到父亲他临终的嘱咐,假如时光能够逆转,我想为父亲做点什么,以抚慰我伤感莫及的内心,弥补我生命中不全的灵魂。试问苍天:“父亲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人活七十古来稀”,随着社会的发展,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如今人活百岁亦自然。然而,父亲还未进古稀之年,无情的病魔却让他走得如此仓促,儿孙们甚是遗憾。父亲一生勤做俭用,用心血哺育了我们姐弟四人,现在他已儿孙满堂,理应享天伦之乐,他这样走了,我们又于心何忍呢?

父亲走了,我悲恸不已。回忆他的一生,我心情凝重。我不想为他作传,因为他是天底下父亲中最为普通的父亲。然而他却让我倍感父子的温馨,所以我想为他留点什么。他刀刻于我心的形象无法在我记忆中抹去,于是在长夜难眠的静夜,我重新拾起父亲影响我一生的琐事,借以在他离世的周年之际作为纪念。

父亲生于1938年那个苦难的年代(日寇正疯狂占据中国,加上蒋介石挑起内战,老百姓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那不堪度日的年代造就了父亲生活中刚毅、执着的个性和勤劳节俭的品行。他文化程度极低,只读过小学三年级,但凭他的聪明和自学,他能说会写会算。他年轻时,长期在外做工,修过许多工程,他算盘不错,由此也管理过很多账务,负责过很多工作,工作做得周全细致,让别人不得不佩服。他自学简谱,对于二胡,风琴,口琴,笛子之类的乐器无所不精。我们小时候,只要他在家,农闲之余,在我们几弟兄面前,吹吹拉拉,弹弹唱唱,我们合着父亲弹奏的节拍边唱边跳。和父亲在一起我们随时可以体验到快乐。父亲的字写得不错,毛笔字抑扬顿挫,锋芒毕露,令我赏心悦目。他常教我练字。我在书法上大概启蒙于父亲的“真传”。记得在读小学时,父亲在过年时就让我学写对联,那时便养就了我书法上的大气。记得上三年级的时候,我开始学写钢笔字的时候,父亲送给我一个非常精致的厚厚的线装笔记薄,笔记薄中每隔十几页插有山水风景画,依稀记得有黄山的迎客松,泰山的日出等,我记得这个本子是别人送给父亲的的礼物,他一直珍藏着舍不得用,因为我当时读书太小没有给我。我得到后,欣喜若狂,立志在笔记薄上写下最美最好的文字,用优异的成绩回报父亲。然而,时过境迁,我那本精致的笔记薄虽保存多年,由于几次房建搬迁而遗失。我是四姐弟中的长子,那时的我,在家庭长辈的言传身教中,我深深感到父亲对我的鼓励与期望,这种期望是家族中让我出人头地的期望。我在今后的学习中,我无时无刻不将父亲的期望与鼓励化作我刻苦学习的动力。所以我的成绩一直在班上保持前列,也是几弟兄学习的榜样。

父亲耿直,为人清白,经常同情帮助别人。文化大革命中,批斗整人是经常的事。而父亲就是革委会下属成员,他们负责挖资产阶级墙角,揪出地富反坏右,形势逼人,父亲受指示批斗过许多人,但他从不整人。造反派利用手中的职权,想尽办法整治“坏人”。父亲遇到这种情况,他看不下去,经常偷偷帮人松绑,为此,他也救过很多人,替人说公道话,为人减轻痛苦与折磨,至今,了解他的人,都说他是一个好人。在父亲的心中,同情与善良是做人之本。

过去的王家在当地一直是旺族。家财殷实,有山有田。该族从解放前的地主到解放后划分为地主,富农以及中农。无论当地的山还是田前面都加一个“王”字,我家由于太祖父在四兄弟中排行老二,太祖父不但没有做什么坏事,还救济过很多人,因为他为人老实,所以又称“二泥巴”,解放后我家被划分为中农,太祖父的几兄弟就没有他那样幸运了,有的就地正法,有的被划分为地主、富农。父亲是王家的上门女婿,在那个阶级斗争日益复杂的年代,父亲在我家不得不与中农划清界限,因为父亲出身无上光荣的贫农家庭,他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清白。那时太祖父去世,家中还有太祖母,爷爷,婆婆,父亲,母亲,加上姐弟四人,这一大家人虽多,但由于家底不错,爷爷特别勤劳,全家在当时过得让人羡慕。后来爷爷积劳成疾,严重时不得不卧床养病,最后残酷的病魔在爷爷47岁的中年就夺取了他的性命。家中失去了顶梁柱,全家就靠父亲一人支撑。后来母亲也身患重病,家中缺乏劳力,多年在外的父亲不得不回来操持这个日益衰落的家。我清楚地记得父亲为了给母亲治病,养活全家,忍心卖掉家中祖传下来的一口大仓,还卖掉了爷爷给人做房打墙的夹板。家中劳力少,人口多,似山的重担压于父亲肩头。然而父亲勤扒苦挣,支撑着全家。在七十年中期,父亲当过生产队副队长。那时家庭虽然困难,但父亲却没有半点私心。那时的人们靠工分吃饭,生产队里正队长管全面,副队长带头生产,他在分工上照顾那些贫困的家庭,而让自己的家人做些吃亏的事。原始的耕种方法,使得生产队里的劳动强度大,生产任务多,人们为了多挣工分,都想做一些划算的劳动,为此,父亲的刚毅和执着的个性难免得罪一些人。其实在父亲心中他永远是一位耿直无私的人。

父亲在他开始步入晚年的时候,到纸厂工作,凭借他的能力和为人处事的正直品行,担任纸厂的质检工作,他对工作认真负责,在质检过程中多次拒收别人的小恩小惠,他严把质量关,在年终决算中,他收进的废纸、石灰、稻麦草都有盈余。从不亏损。他退休前,他做过厂里的清洁,管过门房,并多次受到过领导的表彰。

而父亲的节俭是我们众所周知的。他一生用钱特别谨慎,从不乱花一分钱,这与他生于苦难的岁月有关,他节衣缩食,对吃穿从不讲究。在他晚年,他不幸得了难治之症,他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在他第一次住院时,让我给他送内衣,我在他的房间里左翻右找,也找不到一件像样的内衣,而在我的眼前,我看到的是几件年久破乱的秋衣秋裤,这时,我的眼睛湿润了,我当时大哭了一场,心中真不是滋味。父亲辛辛苦苦积攒了一些钱,他常对我们说,他的任务没有完成(祖母健在),不能拖累我们。在他临终前的下午,也就是第二次出院回家时,他预感到自己将走完生命的尽头,望着年迈的祖母像一个小孩子嚎啕大哭,我想他此时想到的是再不能为祖母尽孝了,再不能为祖母送终了。两次出院都是他都是强行要求的。第二次住院,住了一星期,他怕多用钱执着回家,结果在他出院的当天晚上,就永远地走了,他俭用了一生自己又带走了什么呢?

父亲的火爆脾气令小时候的我们都望而生畏。父亲教育我们的方式也很特别,往往是兄弟中一人犯错其他人都要受罚。这就是他所说的“陪斩”,“陪斩”的方式多数是罚跪,让我们长跪不起,借以思过。他认为,兄弟干祸,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这种不讲情理的“陪斩”,现在想来不无道理。因为都是小孩子,一人受罚,只惩罚一人,另外一人必在一旁讥笑受罚之人。所以都应得到警戒,以免再犯。我是长子,每次犯错,棍棒也是起先落在我的身上。这就是父亲的“严”了。正是父亲的严管,我们几兄弟在为人处事上从不做一些昧着良心的事。以至成人后都遵纪守法、品行优异。而我在我读书的生涯中,又给予家庭中对长子的厚望,特别热爱学习,上学中从未迟到乃至缺课。这要感谢我的父亲,是他教育我做事的认真与严肃。

父亲拉扯着他的四个儿女,在艰难的岁月,一路风尘地走来,直至他步履蹒跚的晚年。因积劳成疾,落下了难治的重症。我记得在别人欺负并看不起我们的时候,他总是叮嘱我们兄弟要争气,让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刮目相看。我们四姐妹就是在父亲的反复叮嘱中理解了他的良苦用心各自努力奋斗,成家立业,过上了虽比上不足,但比下有余的生活。父亲做事要光面堂皇,无论做什么事都要超过别人,他只有一个女儿,在八十年代初期,姐出嫁时,父亲给姐准备了全副嫁妆,从床桌椅凳,到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在当时也是首屈一指的。他培养了一个大学生,也是从恢复高考以来我们村走出的第一个正规的一类本科生。父亲在世,对待我们几姐妹,他总想一碗水端平,但这是他无法做到的,同时也是任何父亲无法做到的,但他努力端平这碗水。我们几姊妹中只有老三文化最低,只读过初二,由于老三生病休学,没有给他办理休学手续,父亲找学校,老师们都不愿意收一个落课的学生,依父亲的暴脾气,干脆让老三去学艺。作为父亲在内心总觉得有愧于老三,在生活中处处为老三着想,用一些方式去取得老三的谅解,以求得一碗端平的水。当然,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命运,即使孪生兄弟也不可能去走同一条道路,去趟人生同样的的河流。任何事情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并有着千差万别。这正如长短不齐的十个指头。父亲给予的不是永远,永远的是要靠自己在生活中努力打拼。

父亲匆匆地去了,这惊人的噩梦,让我们始料不及。这也许是上天的安排,是对他的儿女的有力惩罚。父亲的胸怀是博大的,他时刻装着他的儿女们,唯独没有他自己。而他的儿女们个个都有健康的胸怀,却没有装下父亲一个人。我愧对父亲,在他的有生之年,没有尽一个长子之孝,虽为他做了一些事,但没有刻意地去侍奉他,只是在他病危时在病房短短地和老四赔了他半夜。当我意识到这些时,一切都已经晚了。作为长子,未能尽孝的我又怎能化解心中的悲楚向上苍交代呢?而作为他呕心沥血养育的儿女们,我们又为他做了些什么呢?父亲从付府到王府,历经艰辛,造就了他的儿女们,他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他的仓促离去,在我心里留下了惊人的震撼,也给我们留下了永远地思考和启示。接近父亲别离一周年之际,谨以此文向长眠于九泉之下的父亲问一声:“父亲,你还好吗?”

愿父亲的灵魂永远安息吧!

(记于2024年2月,于2024年2月修改打印成稿)

后记

《回忆父亲》是我作为长子,在父亲临终时目赌了父亲与我们告别时那双让人怵目的眼神,那是一双生与死告别的眼神。当时我赶到父亲身旁,父亲已不能说话了,他双眼大睁,从他微微颤动的嘴唇上,我读懂了父亲的眼神——对生之强烈和不忍弃他的亲人。我抱着父亲,在他耳边小声地说:“大爹,我们回家吧!”父亲听后,好像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直到我们把他接到我的家中,他才安然地闭上了双眼,我想他真地回家了。在父亲离别的日子里,父亲那双眼神,总是在我心中挥之不去,在我每每睡觉前我都要想到父亲的眼睛,从而想起和父亲在一起的情景,心中的悲恸油然而生。父亲过世后我用一颗残缺的内心为父亲守灵,从一七到五七我都要到父亲坟前上香烧纸,以祈求上苍对我的宽恕。在我心里默默地祈祷父亲一路走好!

父亲养育了我们,我们几姊妹都膝下有子或有女了,我也进入了中年的鼎盛时期了,我想,父亲在九泉之下也一定心安了。

“百善孝为先”,社会的发展,物质文明的进步导致人类礼仪的退化与人性的泯灭,如今子女的逆反心理和行为无法诠释古代孟郊的《游子吟》,谨以此文让我们以及我们的晚辈看到,在我们和我们的晚辈身在福中不知福时,要去想一想历经风雨、饱经磨难的前辈们,回想他们为了下一代吃过树叶和草根,过着饥寒交迫的艰苦难熬的岁月,没有他们的过去,就没有我们的今天。在家庭里,我们要改变对待长辈的态度,学会包容与谅解,懂得善待与接纳。否则,当你的良心一旦发现自己的过失,那时你将欲哭无泪,后悔不及,并会在你的人生中留下永远的愧疚与遗憾。让我们共同记住一句话:

忘记过去,就是背叛先祖,戴恩感德,是为了迎接更美好的明天!

第三篇:回忆父亲抒情散文

今天是2024年12月24日,父亲去世整整一个月了。

上个月23日,我正在南昌女儿那里,哥哥打电话给我,说父亲近来身体不太好,虽然吃饭正常,但总是说四肢无力,老躺在床上不想起来,饭也是给他送到房间里去吃,而且老在念叨着我,那意思是希望我能够尽快回去看看他。

这让我感到有些意外。两个月前,我才回到老家,父亲的情况还不错,精神很好,红光满面,似乎比以前还胖了点,拄着拐棍还能在房屋周围走走。他喜欢热闹,我特地开车带他到附近的天雷和米贝的两个集市去赶场玩,看风景。由于腿脚无力,他好几年没有去集市赶场了,看到集市建起了许多新房子,马路也加宽了,增加许多新店面,各种商品琳琅满目,面貌焕然一新,赶场的人熙熙攘攘,他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不住地感叹:“现在国家的建设真是太快了,隔了几年没来赶场,竟有些认不出来了。”

父亲身体向来很好,不生什么病,连感冒都少有。然而现在却……

我问哥哥:“满满是不是病了,比如感冒什么的?如果是病了,送他去医院或请个医生到家里来看看?”

在三个兄妹中,父亲排行最小,按照老家的习惯,我们叫他满满。

哥哥说:“满满没有病,也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就是浑身没有力气,起不来床。”

既然如此,我决定当天从南昌直接回老家。“领导”从桂林打来电话,她说要与我一起回去看望父亲,于是我决定先回桂林,再从桂林开车回老家。因为老家是在乡下,自己开车还可以省却中途换车而更快回到老家。

女儿说:“现在差不多已经中午了,今天走是不是仓促了点,要不明天再走吧?”

我说:“不行。你公不太好,我不能再等了!”

坐高铁当天傍晚我就回到了桂林。不知什么原因,这个晚上我老是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烦躁难耐,直到天亮。父亲的状况让我很是担心,起了床,第一件事就是给哥哥打电话询问父亲的情况,哥哥说和昨天差不多,我这才稍稍放心。

天气不太好,从桂林出发就一直下着毛毛细雨。傍晚时分,当我们走到距离老家约五十多公里的一个服务区,我打电话向哥哥询问父亲的情况,哥哥说没有什么变化。然而,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到达离老家仅二十公里的梨溪水库时,我的电话突然响起,一看是哥哥打来的,我心里顿时咯登一下,感觉情况不妙,这个时候哥哥打电话来肯定有事。果然,哥哥在电话里说:“满满刚刚已经不在了!”尽管这两天我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听到哥哥这句话时,突然悲从中来,巨大的伤痛让我无法自已。我把车靠路边停了下来,尽量让自己的心情能够平静下来。“领导”也不断安慰我:“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还是冷静对待,不要着急,稍事休息一下再走吧!”

“就差这么一点点路了,紧赶慢赶,还是不能最后见上父亲他老人家一面。”我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再也无法控制的泪水夺框而出。

停了一分多钟,心情稍稍平静些,我们才重新上路。天完全黑了,雨一直在下,而且越下越大,浓雾弥漫,老天也在泪水满面。

赶到老家时,已是晚上七点。家里来了不少帮忙的乡亲邻里。按照老家的习俗,父亲的遗体已经穿上了老衣,被放置到了堂屋右侧用板凳支着的一块门板上。人们进进出出,忙着安放棺木和其它事情,个个神情悲哀,话语不多。我站在父亲的遗体前,端详着那张我再熟悉不过的和蔼、亲切的脸,父亲容态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样。然而,我与父亲,就这样突然间阴阳两隔。我的老父亲啊,我再也不听不到你叫我的名字了,你再也听不见我对你的呼喊了!面对父亲的遗体,我扑通一声,突然双膝跪下,再也控制不住那奔涌的悲情,放声地痛哭起来。

在众人的帮助下,父亲的遗体安然入殓了。由于长途奔波和极度悲痛,这时,我才感到疲惫不堪,没吃什么东西便忽忽睡下了。

躺在床上,我久久不能入睡。父亲的音容笑貌,以及他那许许多多的往事,在我脑海里清晰地电影似的不断上映着,悲痛似乎渐渐远离了我,我又回到了父亲那无边无际、慈祥仁厚的爱怜与温暖之中……

由于家境贫寒,父亲没能上学,没有什么文化。只是在五十年代的合作化时期,村子里开办了夜校,父亲和妈妈才上了几个月的夜校,认得不多的几个字。那时,父亲和妈妈去夜校上课,我也跟着他们去,夜校的课还没结束,我就在妈妈的身边睡着了。回家时,我总是在父亲那宽大、厚实的背上睡得似醒非醒,模模糊糊地听着父亲和妈妈说着上课的内容以及他们夜校里的一些趣事。等到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父亲早就没了人影——下地干活去了。

父亲个子高大,身板结实,在我的印象里,父亲是我们村子最有力气、最能干活的能人之一,什么重体力活,什么难做的活,对他来说都不在话下。为此,在我幼小的心里,父亲不但是我的保护神,更是我的骄傲。父亲十二岁时就学会了犁田,砍柴、割草、栽田、打谷,农活的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他的活做得很漂亮,而且效率也高,在村里被称为干农活的高手。比如说割草吧,是农活中比较不好做的,特别是大太阳天,草干燥、柔滑,不易上手,那就更不好割了。而父亲却割得又快又好,别人一担草还没有割好,父亲却早已割好挑着上路了。

后来,父亲学会了鋸木板,我们家装修房子用的木板都是父亲和他的撘档锯的,农活不忙时,他们还常常去给别人锯木板挣钱,这是父亲会的农活外唯一的手艺活。专门锯木板的人,被称为锯匠,干锯匠这种活,不仅费体力,也需要一定的技术,比如磨削锯片、调整锯齿,都得自己动手。锯木板时,不只是要有较好的体力、耐力,而且要掌握相应的技巧,使用什么样的锯法,比如是用一字锯法,还是盘式锯法,是大有讲究的。拉锯的两个人要配合默契,身体随着锯子的来回拉动,有节奏地前后微微摇晃着,看起来好像很轻松的样子,但只要看看他们脸上雨一样汗珠,你就会知道干这活是多么的辛苦。在我们老家,很多人都会锯两下,但要锯得好,能长时间坚持,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父亲和他的撘档锯木板,可以一天接着一天地连续进行,木板锯得又快又好,非常平整,没有任何“挖瓢”等缺陷,木匠都夸他们锯的木板漂亮、好用,用他们锯的木板做木工,轻松又省力。

农闲时,父亲也偶尔也做些牛的买卖。父亲凭着他长期喂养牛、使用牛、观察牛的经验,对牛有他一套独到的“牛经”,他通过牛的长相、身姿、四肢、气质、牙齿,就能断定一头牛的年龄与优劣,而且看得比较准,从没有失手过,只是赚多赚少而已。他买得最多的是一年左右的嫩牛,公、雌不论,只要他看中了的,他就买回来,养它几个月,最多半年左右,看准机会就果断出手。这是父亲做事“见好就收”求稳、不贪的风格。对于牙口稍大一点的牛,如果父亲认为确实不错,他也买。不过,对这种牙口较大的牛,买来最多养

一、两个月就出手,决不久养。这其中的道理,虽然没听父亲系统说过,我想,应该就是他的“牛经”了。

父亲慈祥、和蔼,脸上常常挂着笑容,说话也轻声细语,很少见他发脾气骂人。就是在犁田时对牛的“不听话”也是和颜悦色,不出粗口呵斥。在父亲面前,哥哥和我都没有任何畏惧感。多数情况下,父亲只管田地里和山坡上的活,家务事以及管小孩之类,都是妈妈料理。对于哥哥和我,最多也只是口头上督促我们要努力学习,不要和人打架之类。学校放假,我们把学习通知书拿回来,得知我们的学习成绩都不错时,他也只是嘿嘿地憨笑着,脸上露出满意和放心的神色。从父亲这些简单而深情的表达里,我深切地感受到父亲对我们亲兄弟俩那深厚如天的牵挂和关爱。

在公社化之后,父亲做了差不多二十来年的生产队长。他虽然没识几个字,凭着他精湛的农活手艺和丰富的经验、以及对农时的准确把握,他总是把生产队的各项活路安排得井井有条,恰到好处。最苦最累的活,他总是干在前头,生产队的男女老少,对父亲都极为尊重、佩服,很少有为派工派活脸红脖子粗的时候。我高中毕业后在公社做了广播员,父亲经常到公社开会就住在我那。他对上级安排的工作任务,总是尽最大的努力去完成,从不打折扣。工作中有什么困难也是尽量想办法自己克服,不轻易向上级叫苦。他说:“上级要管的地方那么宽,要做的事情那么多,如果大家都向上级叫苦、伸手,上级的工作就没办法做了。上级有时间有精力把大事考虑好、管好,我们底下的事情也就好办了。”父亲对党和政府有深厚的感情,他常对我说:“要不是来了共产党,我们这些在旧社会靠给人打长工的人,哪有今天这样好的生活?我从内心里拥护共产党,感谢毛主席!”

后来,父亲年纪大了,不当生产队长了,后任的队长对他也是尊重有加,重要的事情都要征求他的意见,他也总是热心相助,知无不言,从不袖手旁观。在他看来,生产队的工作事关村民们自己的切身利益和生活的方方面面,把生产队的事情做好,也等于是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父亲虽然讲不出多的大道理,但他的那些简单、朴素的言语,热情、大方的待人态度,周密、细致的处事方式和公正、守信的做事原则,对我的影响很大,并深深地融入了我的血液之中。

在我们周边的几个村子,父亲是个少有名气的栽田高手,他栽田又快又好。我读高小时,学校放农忙假我都回到村里参加栽田。有个年轻后生想要与父亲比赛栽田,他哪是父亲的对手,几下就落在了父亲的后面。另一个年轻后生不服气,立刻加入,两个人接龙迎战父亲,虽然只落后父亲

一、两行秧苗,但始终没办法超过父亲,而且栽的秧苗远不如父亲栽的漂亮。最后,这两个年轻后生拱手向父亲认输。这一场比赛,让当时在场的人都看呆了,我也从未看到父亲有这等高超的栽田手艺。在栽田中,父亲还有另一手绝活,那就是扯直汪。所谓扯直汪,就是在一丘较大的田栽秧苗时,往往首先要在田的中间栽出一幅直线秧苗,把田“劈”成两半,既要栽得直,不能栽出蛇形弯曲,又要栽得均,间隔得当,这样不只是为了美观,也便于今后的田间管理。田的顺向越长,栽这个直汪的难度也就越高。当我们栽到一丘三亩多面积的大田时,谁也不敢来扯这个直汪,都怕栽不好丢人现眼。那两个曾经输给父亲的年轻后生极力推举父亲来破这个局,父亲客气了几句,也就爽快答应了。他用一根扁担在田塍边一插,瞄了一下,拿起秧苗就唰唰地栽了起来。父亲不时抬头看看插在田塍上的扁担,腰都不伸一下,一口气就往下栽。父亲栽出的直汪,横竖都笔直如线,就像是木匠弹出的墨斗线一样。看到如此情形,其他的人都纷纷跳进田里,在父亲的两侧一字儿排开栽了起来。一个多小时,这丘大田就栽完了,大家站在田边,议论、欣赏起田里刚栽下的秧苗,纷纷称赞父亲的直汪扯得实在是太直、太漂亮了。

“马马虎虎吧。”父亲只是笑笑,并不怎么在意,淡淡地说:“田我都栽了几十年了,累也该累出来了,这算不了什么。”

一个累字,道出了父亲干活的认真与辛苦。

在父亲的影响下,我也成了栽田好手,速度比一般大人还快。为此,我虽然还不是一个全劳力,干栽田这项活生产队却给我记的是全劳力的工分,按劳分配的精神在我身上得到了体现。

我后来就读的初中距离家里有三十多里路。我所用的粮食、蔬菜都是周末回家时自己带到学校的。一次我刚下课,有个老师就来告诉我,说我父亲来找我。在学校门口,父亲身边放着一担东西,看到我来了,父亲说:“我给你带了点米和菜来。”他指了指面前的一袋米和一把干菜。

我很激动,又有些意外:“满满,那么远,你还专门给我来送米和菜?”

父亲笑了笑,说:“我要给供销社去禾滩挑脚,顺便弯到这里给你送些来,下次你回家时就不用自己挑了。”

那时,我们那地方还没有公路,货物进出都是人力挑,这就是挑脚,是个大强度的体力活、苦差事。

家、学校、禾滩处于三角形,为了给我“顺便”送些米和菜,父亲竟要多走三十多里山路,看着父亲脸上不断流淌着的汗珠,我心里感到有几分心酸。为了我读书和少受些累,父亲真是太辛苦了。父亲说完,转身就匆匆赶路去了。我站在原地,看着父亲渐渐远去的身影,直到父亲的身影消失在前面拐弯处的大山背后。

初中毕业时,父亲本希望我考师范,读两年毕业就出来当老师,这样可以大大减轻家里比较拮据的经济重负。然而,受到语文老师即班主任的影响,我一心想要上大学,于是我报考了高中。对此,父亲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关心我考得怎么样。对于这个,我也说不好,尽管对考试有一些把握,心里也确实担心可能出现意外而落榜。一次我和父亲去姑妈家返回路过公社时,顺便进到邮局,问有没有我的信。当我报上我的姓名时,邮局的人随即递给我一封厚厚的挂号信。我接过信,小心翼翼地打开,正是我报考的地区一中给我的录取通知书,我一直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父亲问:“是哪个给你来的信啊?”

我说:“是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啊,你考上了,什么学校?”父亲眼睛一亮。

“地区一中。”

“哦。”父亲畅快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惊喜、开心的神色。“你还老担心考不上呢,我说你一定考得上的你还不信。不过,没想到你一考就考得那么远。”地区一中在地区所在地,是地区的重点中学,离我们家有三百多里远。知道我考上了高中,父亲嘿嘿地笑了笑,他略一停顿,又说:“远就远一点吧,考得越远,才越有出息呢。”在父亲的观念里,人要出门才有作为,他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人不出门身不贵嘛!”

去地区一中读书,要走二、三十里山路,后面一段六十多里虽然有公路,但是不通班车,要步行到县城去坐第二天的班车。因为担心我年龄不大,路也不熟,开始几次,父亲总是坚持要送我到有公路的地方。那是一个山坳,公路从坳上盘旋到沟底,然后沿条小溪通到县城。父亲就站在山坳上,看着我沿公路前行。我走出了五、六里远,回头还看见父亲站在那里凝望着我,再走远一点,山坳逐渐模糊了,父亲与山坳融为了一体,我这才不再回头,大步朝前赶路。我知道,我背负着的,是父亲的希望,是他那颗热乎乎、跳动着的心。

文化革命的兴起,大学停止了招生,我的大学梦也因此而破碎了。直到文化革命结束,恢复了高考,我才圆了大学梦,而这个梦的实现,被整整耽误了十一年。耽误了十一年,大体相当于人的整个生命的七分之一到九分之一,对于一个人,这是多么巨大的损失啊!大学毕业,我被分配到了外省桂林的一个国家部属单位。当我家把这个消息告诉家里时,全家人都高兴极了,祖祖辈辈大字不识几个的我们家,破天荒地终于出了我这个大学生。当时,我已经三十出头,可父亲仍然把当成小孩。他笑眯眯地摸着我的头,感叹地说:“靠着党的好政策,也靠着你自己的努力,你终于有出息了,在我们周围这几个村子,大学生你是第一个,我的脸上也十分光彩。我这一辈子的苦啊累啊真是全都值了!”

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动情地对父亲说:“我有今天,全靠家里的培养,特别是妈妈和你的辛苦培养。这我是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的。”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我心里真是甜啊。”父亲爽朗地笑了起来。

在后来的三十多年中,父亲先后四次来过桂林。这之前,父亲没有去过大城市,只是到过邻近的县城,桂林是他到过的唯一大城市。在桂林,他住得最长的一次也就是两、三个月,再久他也呆不住了。一方面可能是生活习惯问题,没有什么他熟悉的人,口音不同,别人说话有的他听不大懂。我们上班去了,就他一个人在家,没人说话,不免有些憋闷。另一方面是来的时间久了,总是惦记着家里的那些事,特别是放心不下的是家里养的牛啊、猪啊什么的。他说:“我要是在家里,我虽然老了,做不动什么了,就是伸伸手你哥也会轻松些啊。”

2024年父亲来桂林时,我们对面的甲天下广场正在修建,工地上巨大的推土机、装载机等工程机械你来我往,机声隆隆,工地热火朝天。父亲被那些施工的工程机械迷住了,他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么多的工程机械施工。每天在工地边,他一看就是大半天。我下班回来,他就津津乐道、绘声绘色地向我讲述他所看到的那些神秘施工机械是如何施工的。他特别感兴趣就是推土机、装载机。他说:“那些推土机、装载机啊,怎么就那么灵活、那么大的力气啊?一铲下去,一个小土坡就不见了;挖两斗泥巴,把个偌大的汽车车厢就装得满满的,呜的一声拉着就运走了。怪不得现在的马路啊、房子啊,几家伙很快就建好了,原来有这么些神通广大、蛮厉害的机械啊。如今的国家呀,变化真的是太大了。”

我说:“是啊,要不,那么大的工程,都要靠人工手挖肩挑,不知要搞到何年何月才能完成。”

父亲说:“记得打日本鬼子时期,我参加了芷江机场的修建,那时哪有这些机械啊,靠的全是人工苦力,施工的人在工地上黑压压的一大片,到处是人,但工程进展就是缓慢,几万人差不多忙了一年时间,才把机场修好。”

父亲对桂林的映像好极了。在公共车上有人给他让座,他既惊奇又感动,他说:“桂林的人就是好,这在其它地方是很难见到的。”再就是桂林不但山清水秀,风景漂亮,而且街道干净,整洁,看不到什么垃圾,对此,他啧啧赞不绝口。

桂林的风景名胜,我陪父亲都去看过。他说:“这桂林啊,到处都是好看的画,有的比画还要好看。来了桂林,哪里我都不想去了。”有一次我陪父亲去爬叠彩山,想让他看看桂林城的全景。他看到我掏钱买门票,有些不解地说:“在我们那里,万千的山啊,看都看不完。天远地远的,跑到这里花这个钱,有点划不来哦。这个叠彩山有什么好看的呀?”

我说:“这山与山不一样嘛。这是桂林市内最美丽的一个景点,在山上可以看到桂林全市,而且山上有很多古迹。朱德朱老总和毛主席的老师徐特立都来登过这个山,山顶上还刻有他们登山时互相唱和的诗呢。”

父亲对古迹没有什么兴趣,听说在山上可以看到桂林全景,而且朱老总和毛主席的老师徐特立都来过,他兴致倍增。我们拾级而上,在半山腰的平台上,我指着风洞上方一幅陈毅的石刻:“愿做桂林人,不愿做神仙!”并一字一句地念给他听。

父亲高兴得开起了玩笑:“呵呵,那你就比神仙还神仙了哟!”

我也笑了起来:“满满,你是神仙的父亲,就更神仙了啊。”

“好,好,都神仙,都神仙啊!”父亲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上到山顶,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仔细欣赏着桂林城的景致。我指着一些地方告诉他,那里是漓江,那里是象鼻山,那里是伏波山,那里是我们家住的地方……。父亲感叹起来:“啊,桂林真大呀,密密麻麻的房子,山峰似的高楼大厦,蜘蛛网似的街道,横竖都看不到边,整个城市该住得有偌十万的人吧?”

“大约八、九十万吧。如果包括流动人口在内,至少也有一百五、六十万人。与那些更大的城市相比,桂林只算得上是个中等城市。”我解释说。

“桂林的山与其它地方的山还真是不同,你看那山,一个个平地而起,像什么的都有,尖溜溜的,一个挨着一个,好像一大片刚刚出土的竹笋一样。”

桂林的山像竹笋,这很新鲜,从来没有听人这样比喻过。人们形容桂林山水,大都是引用唐朝韩愈“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这千古名句,父亲的比喻,土是土一点,倒也贴切、形象而又生动。父亲识字不多,但他对一些事物的观察,有他独特的视角,比较准确而又别有新意。

自那以后,父亲就没有再来过桂林,主要是因为年纪太大,不想再出远门了。好在已经有了长假,我每年至少要回去看他两次。我退休之后,回去看他的次数就更多些。次数虽然多了,因为各种原因,但我每次回去在父亲身边呆的时间都不长,少则三、五天,多则七、八天。这些,父亲从不讲究,也不在意,在他看来,最重要的是只要回去了,见到了,他就高兴了,就好像什么都有了。由此可见父亲的大度与开明。

去年国庆节,我和“领导”带着女儿和外孙女一起回到老家。女儿早就提出要回老家看望公。我上大学时,我们把女儿放到老家,父亲背着她,走亲戚,赶集市,走遍了老家的山山水水,可以说,女儿就是在父亲和妈妈的背上长大的。一次,父亲做了一个扛猪的架子,放在某个角落,被两个七、八岁的侄儿发现了,于是他们用这个架子抬着女儿到处玩,开心极了。不想,架子的木料是生漆树,女儿经不起漆树气味的刺激,生起了漆疮,身上好多地方都红肿了,女儿痒得哇哇直哭。妈妈被吓倒了,将父亲和两个侄儿骂了个狗血淋头。好多年以后,妈妈还常拿这事来数落父亲。父亲懊悔不已,默不作声。

三、四岁时,为了上幼儿园,女儿才到了安江城里她外婆家。

这次回去,看到父亲身体虽然很好,但明显苍老了许多,背也更弯了,我心里不免涌起一阵酸楚。父亲的背,为了他的子孙们,背过数不尽的艰辛与苦难,也背来了无数的甜蜜与幸福。父亲的背,承受了太多的重负,是活生生被累弯的。而我们回报给他的却是那么的少,不及他给予我们的万分之一,真是“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啊!

女儿回来,父亲特别高兴,也许他又想起了女儿在老家的那些趣事;见到刚一岁多的重外孙女,他更是心花怒放。依据谐音,他把重外孙女称为“虫崽”。“虫崽”倒也大方,见面不久,就围着父亲“太太呀、太太呀”的叫个不停,这可把父亲乐坏了,一天到晚那张嘴总是笑得合不拢,吃饭时也要将他的“虫崽”搂在怀里。我们和父亲一起照了张合影,可惜侄儿、侄女们和另外两个“虫崽”没能回来。没想到,这张合影竟成了绝版。

父亲是平凡的,平凡得就像是一块随处可见的土地。在这块土地上,可以长出绿野,开出鲜花。

父亲是普通的,普通得就像是一阵随时可遇的清风,清风吹过,给人以凉爽、清新和快乐。

一辈子,父亲没有做过惊天动地的事情。他用自己厚实的肩膀,撑起了子孙们的天堂,他对子孙们天高地厚的恩情,足可以让天地动容。

父亲是山,永远在我的心中巍然屹立;父亲是河,永远在我的心中悠悠流淌。

父亲的墓地,坐落在一个群山环绕的山坡正中,居高临下,视野开阔,环境优美。前面是层层叠叠、越远依次越高的群山。山峰如黛,绿树成荫,翠竹低垂,百鸟和鸣;山脚下,一条清澈如练的小溪自西向东蜿蜒而来,绕山脚流过,流水淙淙,如泣如诉。好一幅动静有度、美轮美奂的山水画卷。父亲,永远地长眠在了这片青山绿水之间。山下那条弯变曲曲、飘在翠绿丛中的小公路,是我回老家的必经之路。回去时,可及时向父亲报到、问候;离开时,也便于向父亲辞行,就像他在世时一样。

在父亲去世满一月之时,特写此文,是为祭。

第四篇:梦里千回忆父亲

写在父亲去世一周年前

编者按:阴差阳错下,我和女儿顺带着张红军老师给的“任务”回了趟故乡——宁夏石嘴山。这座黄河边的小城,是生我养育我的地方,更是我亲爱的父亲的长眠之地。匆匆三日,返回后以《写在父亲去世一周年前》短文记录了此行所想所感,并在张红军老师的安排下,于女儿就读的班级,宝鸡市第一中学七年级(10)班做了题为“天大地大,父母恩大”的主题班会活动。不成想,居然深受57名小听众的欢迎,许多同学在听短文的过程中潸然泪下。更听闻,有许多同学在当晚就跟自己的父母沟通,分享感受,表达了感恩父母之意。闻之甚慰。孝顺父母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愿这美德能代代相传,芬芳这世间。作为一名学生家长,这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与义务。同时也感谢张老师交代给我的、其实当时我不太情愿接受的这个“任务”。不情愿是怕自己痛苦,不愿意想起,没有勇气回忆。其实很久了,一直想为父亲写点什么,然,每每提笔,字未动,泪先行,即便此次,也是几次泪下而辍笔。在这里,万分感谢张老师给予我的任务,感谢学校领导和老师给予我的机会和勇气,终促成此文,了我心愿,同时惠泽他人。真心佩服张老师予教育于无形的精湛教学技艺,如一武林高人,手无寸铁,却抬手即刀,挥臂即剑,一切教育心法已内化于心!现谨录短文于下。

我的父亲是在去年11月17日23:55,因病情突然恶化,不治而去的。在接到哥哥的电话的那一瞬间,千里之外的我像傻了一样茫然不知所措。难以想象当天晚饭吃的好好的父亲,医生已经通知第二天办理出院手续的父亲,竟会如此突然离我而去!事情来的太突然,顾不上悲伤,顾不上难过,也没来得及给女儿请假,只在爱人的陪同下千里迢迢回家奔丧。

前几天,女儿突然对我说想念姥爷姥姥了,想去祭奠一下姥爷,也去看看失去姥爷的姥姥。她如此说,让我心里很是欣慰。毕竟女儿从小没在姥爷姥姥跟前长大,见面机会也很少。没有任何可以拒绝的理由,在电话里征得母亲的意见后,我们就坐着火车赶往千里迢迢之外的宁夏,我的故乡。

下了火车,虽然阳光明媚,但一阵阵冷风吹过来,还是让人不由的缩起了脖子。故乡的气温,比起宝鸡来,要凉一些。已是深秋,去往市区的路上,透过车窗,两侧的白杨树树叶正在飘落,铺满了道旁、树下。渐渐地,进入了模样大变的已经不熟悉的市区之后,很快就到家了。家中的母亲,与上一次相见更显的苍老憔悴了些。第二日上午,我们就去了父亲的墓地。车一进公墓,我的泪水就无法克制的顺颊而下,天气也在那一刻变得阴沉沉的,见不到一丝阳光。来到父亲的墓碑前,心里阵阵刺痛,为父亲摆上恭品,我和女儿开始为父亲烧纸上香。母亲在一旁碎碎念着说:“老伴啊,你看看,萍萍带着文文回来看你了。你在那边把自己照顾好……”,而我,此刻只是傻傻的看着父亲的墓碑,除了泪水,什么也说不出来,突然想起去年父亲下葬,我亦是如此,泪水无声的流,却连一句道别的话都说不出来,从见到父亲遗体的那一瞬间一直到下葬结束,我都没感觉到父亲真的就离开了我,永远的。我甚至都没有接受父亲已经离去的事实。第一次痛哭,还是回来一周后,夜晚,陪女儿休息的时候,我突然说:“宝宝,妈妈再也没有爸爸了。”宝贝女儿那一刻抱着我说:“妈妈,你想哭吗?想哭就哭出来,你还有宝宝……”就在那一刻,我终于放声的,在女儿小小的怀里,痛哭起来,也开始真的意识到,父亲永远的离开了我……

祭奠完毕,我绕着坟头走了一圈后,突然看着黑色的纸钱的灰烬在一股旋起来的风里随着气流缓缓上升、摇摆着,一副不愿意离去的样子的时候,一股巨大的悲痛涌上我的心头:莫非是父亲来了,他要看着我们,不愿意离去吗?不由自己的,我抱着父亲的坟头痛哭了起来。手,所触及之处都是冰冷的砖块,再无父亲的体温。砖块的冷,直刺入心……

不知不觉父亲已经离开我们十一个月了,每每想起父亲,心里总是一阵锥心的疼痛。父亲很爱母亲,母亲也很爱父亲,他们在一起度过了五十五个年头,恩爱至深。父亲走了快一年了,而在我心中仿佛一直未曾离开过,很多次梦中相见,醒来时泪湿枕巾。

我的父亲,原本是山东人。1958年,他携着他新婚不久的妻——我的母亲,响应国家号召,支援宁夏建设,来到了石嘴山——当时还很荒凉的一个背靠黄河的小城。随着他们的五个孩子先后的到来,原本就不宽裕的家庭,更显得拮据起来,父亲肩上的担子一直不轻。小时候,记忆里的父亲,总是很少说话,每天急匆匆的去上班,劳累了一天之后,回到家中,还要帮着母亲做面皮,总是一副忙碌的样子。也许是因为我是家中最小的孩子的缘故,父亲对哥哥姐姐们总是很严厉,责骂是免不了的,但却从来没有责骂过我一句。家里但凡有好吃的,他会悄悄的先拿一些出来,把我叫到哥哥姐姐不在的屋子里,说让我尝尝是不是坏了,现在想来,其实是他想让我多吃一点。盛夏时节,父亲会在小院的一角置一张铺板,带着我坐在铺板上,给我讲牛郎织女的故事,数天上的星星。父亲文化程度不高,讲来讲去的,总是那么几个故事,识得的星星也只有北斗七星,但小时候的我,依然听的津津有味,父亲脾气暴躁,但从未跟我发过脾气,也给我了足够的宽容,在我一遍遍要求他讲同一个故事的时候,从来没有不耐烦,尽管他很累,还是满足我,直到我安然入睡。上学后,沉迷在新鲜的世界里,有了自己的朋友、同学,与父亲之间的沟通、交流就更少了。常常是每逢周末从学校回到家中,照面之后,父亲便不见了踪影,过了一段时间后,便见他端着饭菜从厨房里出来,招呼我吃饭,做的都是我爱吃的。到了要去学校的时候,要走很长的一段路到车站牌下坐车去市区,我倔强的不要他送,可是每次,等我走到站牌下,却总能看到他已经先我而来,在站台下等我,然后依然是没有多少话,只是看着我上车而去。慢慢的,习以为常,并不以为然,甚至有些抱怨父亲没有问过我的学习如何,生活如何,是不是开心快乐。如今思之,这是他爱子女的一种方式啊,当年的我,为何不曾察觉!现在离家,再回首,再也看不见送我的父亲了……再大一些,从来都是他掌心宝的我,高考结束,出外求学,父亲原本答应送我,结果,却因在他们那个年代,请假很难,无法成行,年仅十五岁的我,拎着一个大大的皮箱,招呼父亲上车,父亲才告知实情,逼迫的我不得不独自踏上求学之路,那也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梦想中的对大学生活的向往瞬间被恐惧,害怕取而代之。为此事,我在心里狠狠的和父亲闹了一个月的别扭。到了学校,一封信也没给家里寄过。那个时候还没有手机,沟通全靠信件。回想起一个月后,接到妈妈的来信,说父亲一直没有我的消息,又不爱说话,急的每天睡不好觉,懊恼没有请下假来,病倒了。我才知道原来父亲不是不爱我,只是迫不得已。直到有了孩子,才真真体会到:养儿方知报父母恩。天下父母爱小儿,真是后悔莫及。长大工作后,我很少在父亲身边,现在父亲离开了,我才体会到父亲对我们倾注了多少爱护和关注,对我们又有多少期待。现在想来很是惭愧,对自己倾注一生爱的父亲,自己又做了什么呢?想起来心里就一阵酸楚,一阵自责。远嫁宝鸡,与父亲相隔千里,女儿上学后,我每年能陪伴父亲的时间不过月余,除了六年前父亲瘫痪在床,我在父亲床前守了三个月外,每年也只能在寒暑假的时候带着女儿回去看望父亲了。每每回去,当时已经瘫痪在床,失去语言功能的父亲,得知我们回去,都激动的手舞足蹈,指挥着母亲给我和孩子拿这个拿那个吃。其实当时他小脑严重萎缩,也只有五六岁孩子的智力,很多事情都忘记了,但是却依旧记得我最爱吃的东西……

父亲一生平凡、朴实,是个要强的人,在我心目中他是一个什么都会的人,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他,家里所有的东西,大到家具小到漏勺,都是父亲曾经亲手制作,自己琢磨,没有任何人教他……如此要强的父亲却在轮椅上度过了五年,他该是怎样憋屈啊!我无法忘记,六年前,白天还爬高上低的父亲,夜晚突然发病,一病不起,我匆忙赶回家,看到父亲时,他眼角留下的泪,眼神是那么无助……那是我第一次见父亲流泪。我也无法忘记父亲去世的那天,我飞赶回家,望着躺在冰棺里的父亲那无牵挂和从容慈祥的脸庞,我抱住冰棺时,那痛彻心扉的疼,悔……这一生,我愧疚了父亲很多很多。

爱我的父亲走了,永远的离开了我,但是我知道父亲其实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他的爱永远陪伴我,他传递给我的宽容、仁厚,真诚的品质永远陪伴着我!愿天下所有的儿女都能在父母有生之年给予他们更多的爱,因为父母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万事可等,唯孝不行。“子欲孝而亲不在”是一种无法弥补的伤。请不要在自己心里留有愧疚,也给自己的儿女做好榜样,使我们炎黄子孙的这种仁孝可以世世代代相传。

最后,仅以父亲三七时,为父亲作的一首祭诗结束此文

梦忆慈父 梦里千回忆父亲 醒来泪已湿枕巾 眼前历历慈祥貌 耳畔时时肺腑音 父爱如山焉能忘 每每思来痛断肠 一朝驾鹤仙游去 自此天地两茫茫 惦父念父父何方 相见只能在梦乡 千言万语诉不尽 唯向梦中诉衷肠

第五篇:回忆,水田里的父亲

回忆,水田里的父亲

掀开窗帘,我把夜色揽入怀里,常常会想起彼时的父亲。彼时的父亲,刚过而立之年。父亲把我往田埂上一放,然后独自走进了水田。他手握着锄镐,举过头顶,再使劲地落下,脚下的黑泥便翻了个身,散开了。山脊吹来春寒料峭的风,薄雾好像要把父亲的样子吞噬去。我站在田埂边感到恐慌,湿冷,不安。我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从早到晚都要劳作在水田里,我更不知道母亲的突然离去意味着什么。我只有隐隐约约的觉得,父亲一夜之间憔悴了许多,满手的血泡颇让人痛心。当天色擦黑,父亲走出水田,看我站在田埂边笑着,父亲也笑了,全然忘记了裤脚已被泥水打湿,衣衫却被泪水淋透的事实。父亲紧紧地拽着我的手朝不远处的土坯屋走去,湿滑的泥巴小路

上留下一串大,一串小的脚印,即便是夜已深,依旧清晰可辨。彼时的我才六岁,朦朦胧胧的记忆,让我不知道失去母亲的伤与痛,多少零零散散的枝节已经模糊不清,甚至是枯黄凋零,猝然消逝。迄今为止,我记忆里还有多少关于母亲的细节,还有多少儿时的梦可以重现?我说不清。唯有,夜色里,湛蓝的天空,星辰密布,我看到那是水田的倒影,父亲伫立在水田中央,无奈地向现实屈服。水田里的父亲为什么要屈服于现实,父亲对我讲过,但那是我长大成人的时候才可以告诉我。妻子离开的痛苦像一把无情的利剑插入了父亲脊髓里,父亲不能喊痛,泪水漫过了长夜却漫不过生活,漫不过膝下那两张嗷嗷待哺的小嘴。一直到父亲花甲之年,他还不能原谅自己的屈服……文革末年。母亲二十一岁。一场不平等的婚姻把父亲推向

了万丈深渊。当一个“卖国间谍”的女儿嫁入了雇农家庭,那是多少人羡慕的美事。母亲和父亲谈不上有什么感情,或许,洞房花烛夜才是母亲第一次见到父亲吧。父亲摆脱了无数人的欺压,却摆脱不了贫困生活的欺压。幸运的是,那时候,父亲懂得疼人,当父亲把手心的温暖传递给母亲的时候,母亲“咯咯”地笑了。晚上,父亲在煤油灯下缝补衣衫,父亲在编草鞋。她还托人为父亲谋得一份差使——小学代课教师。虽然每月只有十几元钱。那时候,父亲一双大眼睛就像两丘水田,水汪汪的好看。他的眼睛又好像一盏明灯,点亮那些黑暗的日子。遗憾的是,还没有挨到黎明一刻,那盏明灯就熄灭了,让父亲再次陷入黑暗。夜再黑,他也必须醒着,他知道,自己不能痛苦到死去。我和大姐成了父亲新的支柱,只要我们还在,父亲就只能想方设法地活着。他彻夜地醒着,一双大眼睛暗淡了下去,但一直在等待黎明。一个男人带着两个儿女,又当爹娘真是寄人篱下,这是村庄里多大的笑话啊。在父亲心里,即使自己累死,也不能让儿女们饿死。我和大姐渐渐长大。大姐也走进了水田,和父亲并肩站在了一起,我为他们送水送饭。因为有了儿女们的长大,父亲的那丘水田越来越宽,似乎想要包括父亲的生命。父亲想要那丘水田出一些余钱,想那些余钱可以让儿女们生活得以改善。父亲的姊妹也常常来水田里帮工,来的时候还会带些糖果,或者一把炒花生。后来,父亲才明白,原来他们是伯父派了的。父亲不得不担起了赚钱供儿女们读书的重担。他除了要打理好那丘水田外,还必须种菜、养猪、从事山里人的副业。父亲愈发的沉默,话语几乎被泪水取代了,甚至是被血水取代。他咬紧

牙关,就是百来斤的胆子压在肩膀上,也依然不能喊苦,打落的牙往嘴里吞。父亲无法穿越那丘自己耕种过的水田,他只有把穿越水田的梦寄托给了儿女,一夜一夜地期盼着。我上初中的时候,贫寒的家入不敷出。父亲一辈子都伫立在那丘求生存的水田里,无处可逃。他想要远离那丘水田,可是水田却越来越宽。他为了把两个子女抚养成人,担负着常人不可想象的痛苦在那丘水田里伫立着,挣扎着。多年以后,我和父亲再次从儿时的那丘水田田埂边走过,但我们都没有走进那丘水田。父亲深深地知道,既然他的儿女们已经离开那丘水田,就没有再次走进去的道理。但我知道父亲的心依然没有走出那丘水田,他满脸的委屈和痛楚,流露了他此刻的心。其实,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自然的变迁,那丘水田早已干涸,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些丛生的杂草。父亲的一生无法重来,唯有挨到天荒地老的那一刻,如果父亲还伫立在那丘水田里,无论如何我都要弓起脊背,托着父亲走出去,走得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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