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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一枚解放奖章,这是几年前母亲整理父亲遗物时送给我的。三个儿子一人一枚,母亲不识字也不偏心。父亲有三枚奖章,具体怎么获得的,父亲没有说过,母亲更说不上。
奖章中心图案是红星和天安门,背面有1945 、1950、中华人民共和国、1955年、北京等字样,还有46294的编号。尽管有点年头,品相还很好,只可惜外包装用的牛皮略有点破损。
网上百度一下,解放奖章是1955年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批准颁发,由国防部长授予中国人民解放军在解放战争时期有功人员的奖章。不分级,授予在解放战争时期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两年及其以上或虽不满两年但因作战负伤致残的连级及其以下人员。对解放战争时期直接领导国民党军队起义的人员(包括1950年6月30日以后直接领导起义的在内),不符合授予解放勋章条件的,根据功绩授予解放奖章。
父亲老家以当地出产的“德州扒鸡”闻名中外,山东济阳一个叫董家的村子里。其实济阳离省会济南更近,如今已是济南的一个市管区了。奔腾咆哮的黄河水,千百年来日夜不停地将上流的泥沙静静堆积在这里。方圆几十里见不到山,找不到一块石头。村里人盖房用的石头还得从济南去拉。春天里,绿油油的麦浪一望无际。抗战时,鬼子汉*、国民党、八路在此拉据,淌混水的土匪趁机牵牛背包服。有时,国民党在村东征粮,八路在村西筹粮,彼此也相安无事,鬼子出来抢粮时,老百姓只有一条路——跑。八路较早就在此经营,一批有文化的热血青年最早加入中共,走家串户进行抗日宣传。青纱帐成了父辈们铁血男儿杀鬼子的好战场。后来发展到鬼子只要逮到身上染有墨汁者,一律枪杀。父亲走上了战场,却没有穿上军装,估计也就是干干民兵之类的。母亲说,父亲当兵走的哪年,她已过了门,大姐还没过周岁,还在吃奶。那年父亲22,母亲19岁。时间定格在1947年1月。
父母亲生死离别时,是否有电影《柳堡的故事》中的主题歌《九九艳阳天》里所传唱的哪样浪漫,我不得而知。刚开始部队走得不远,还有一点父亲的信息捎来,慢慢地就像断线风筝,传来的只是谁家兄弟战死了。麦苗绿了,又黄,转眼一年又一年。村口大榆树下,母亲渴望父亲征战而归。村里对军属照顾还是挺周全的,农忙时大家都会来帮上一手。
战争就是流血牺牲。战场就像一台狂妄的吃人机器。。1948年4月打潍县(现潍坊),父亲说,攻城战死的尸体几乎垒成和城墙一样高。一个个现活的生命瞬间即逝。朝鲜战场上,父亲挖高炮阵地挖掘出一具身着呢制服的志愿军遗体,至少是个团级的。“哪个部队?是谁?”儿时好奇的我伤感地问。战场上,死人这么多,坟上树一块木牌子就算不错了,敌机不停来炸,用不了几天就没了。父亲说。
父亲与杭州有缘。1949年5月3日,杭州解放。国民党的飞机频繁空袭南北咽喉的钱塘江大桥和附近的闸口发电厂。大桥周边原有一个解放军高炮团驻防,父亲他们一个高炮营接防后,敌机居然不来了。原来六和塔有个和尚是国民党的潜伏特务,他向台湾密密发报,守桥高炮部队由原先一个团改为一个营,装备、技战实力大增,飞机慎来。后来镇反时,和尚被抓交待出实情。
我曾问过父亲,当年你们部队是从哪里进入杭州的。他也说不清楚,只记得是一个晚上。高炮部队当时是一个技术含量较高的兵种了,父亲只上过一年私塾,识几个字,算是有文化的了。许多当兵的不识字,加上部队来自五湖四海,方言各异,闹出“骑(七)兵团怎么管我们高炮团”的笑话。还有些来自农村的士兵冲着电灯点香烟。
没多久,部队就去抗美援朝。1955年,父亲授中尉衔,3年后,从高炮二0六团转业又回到了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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