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的出走,是为了追求女性的解放,而女性的解放必然涉及关系的协调.司猗纹的遭遇和选择更多地将男性和女性置于对立的地位,男女之间呈现出鲜明的压迫和被压迫的关系,尤其是她和丈夫的关系势不两立,她几乎因为被丈夫传染_而死.所以司猗纹对男权社会充满仇恨,并试图用的方式颠覆男性权利和制度、追求男女平等,铁凝的小说呈现了推翻男权社会的决心:不可调和的矛盾只能用偏激的做法来解决,虽然可能付出惨痛的代价.相对而言,《逃离》中虽然也有卡拉受丈夫压迫的描写,但关系相对温和.卡拉的出走使丈夫自省,转而温情脉脉地对待妻子.门罗借卡拉的出走表达了自己对男女关系的乐观看法:女性以出走来表明自己的姿态,而不在沉沦中彻底放弃自己对权利的争取,一定程度上能够对男性社会产生冲击,有助于调整和改变男女之间的关系.
参考文献:
[1]葛冉冉.出走母题内涵及女性出走原型追溯[J].赤峰学院学报,20_(9).
[2]铁凝.玫瑰门[M].作家出版社,20_.
[3]艾丽丝·门罗.逃离.李文俊译[M].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_.
[4]库法尔.生活就是这个样子:采访艾丽丝·门罗[N]._,20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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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能分析法:这是社会科学用来分析社会现象的一种方法,从某一功能出发研究多个方面的影响。
模拟法:通过创设一个与原型相似的模型来间接研究原型某种特性的一种形容方法。
铁凝笔下的司猗纹和门罗笔下的卡拉,生活的时代和所处的国度虽不相同,但在面对人生的选择上,表现出了相同的反抗方式:出走.这里的出走包含着双重内涵,既包含着表面的“空间的转移,即从痛苦的此地离开前往幸福的彼岸,例如离家出走”,[1]比如卡拉为追求爱情弃父母而去.同时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背离,出走意味着女性的反抗和对自我、幸福的追寻,比如司猗纹突破封建思想的束缚,自由地选择爱人.司猗纹的人生是由反复的出走组成的.她的首次出走,是为了爱,在精神上背离自己的父母,教会学校新思想的教育让她冲破父母的阻挠,爱上父母坚决不同意的华致远,并献出了童贞;第二次出走,是她的千里寻夫之旅.面对冷漠的丈夫,她放弃尊严去维系婚姻.第三次是扭曲自己,通过和瘫痪公公的对不公的命运报复.第四次是她为了迎合时代放弃自我的精神和灵魂的彻底出走.《逃离》中的卡拉也经历了两次出走,第一次是她爱上养馬的丈夫,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出走,第二次无法忍受丈夫的冷漠,鼓足勇气逃离家庭.这种形象在两位作家的作品中一再出现,铁凝的《何咪儿寻爱记》中为了寻找爱情一次次出发的何咪儿,《沉寂》中嫁给了年龄地位悬殊的渔夫的朱丽叶,都给出走的女性画廊中增添了新的色彩.
自古以来,以男性为中心是社会存在的普遍规律,男女和谐共处、女人得到自由和平等的权利总是个遥不可及的神话.“在父权社会中,对于女性气质的定义以及标准通常是顺从以及被动,无论哪一个女性只要违抗了自己的这种顺从气质,就会在一定程度上使自己的社会以及道德价值降低.”⑤女人在这种男权秩序的压迫下,做了各种各样的努力,试图确立女性的主体意识,摆脱她们的悲惨命运.
《逃离》中女主角们的父母大多受到了上世纪五十年代思想解放运动的影响,他们行为开放、追求独立、不受束缚,但常常处理不好家庭内部的关系.卡拉总受到母亲和继父的冷落,感受不到理解和被爱.在和 相遇之后,选择离家出走的方式去逃离父母,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从此不再和家人联系.卡拉的出走,证明她的女性意识已经开始觉醒,她知道自己的感受,了解自己想的生活,对待事情有着自己的见解,并为了自己的理想去追逐,对美好生活有了向往,从而选择了逃离家庭.男权的主宰迫使女性试图逃离 ,《 》中格蕾丝去男友莫里家里度假,莫里的哥哥尼尔刚好开车回家,遇见了脚被划伤的格蕾丝,为她清理伤口后送去医院.尼尔的浪漫体贴和莫里的不解风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使格蕾丝眩晕心动,做出了大胆的选择—背叛、逃离莫里.由此看来,女性主体意识的觉醒和成长是个不断变化和丰富的过程,当家庭的不幸和男权的主宰和她们自我的意识认同发生冲突时,为了摆脱这种现实的唯一出路就是逃离.怀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家庭,长期倍受压抑的女性意识得到了复苏和释放.《机缘》中的女主角朱丽叶年纪轻轻就取得了古典文学学士和硕士学位,正在整理博士论文.如此优秀的女人在别人眼里却是古怪的孤独的,然而她的内心却想逃离这种看似书香的乖乖女似的生活.不料在一次旅途的火车上偶遇了一位乡间打渔男子,擦出了爱的火花.朱丽叶不在乎他已有妻子和情人,半年后果断离开家乡,千里迢迢去追寻她的爱情.男友因渔船失事死亡,朱丽叶又重新拿回了书本,完成她的博士论文,事实上她真正想逃离的是那个清醒的正常的自己.因为希望和理想去逃离,她们悲剧式的命运和选择揭示了逃离的主题.当对现实生活中的自己不满时,她们选择通过逃离的方式来改变自己,完美自己,追寻自我救赎,让新的自己涅槃重生.
艾丽丝·门罗小说作品中的男性形象一直带有明显的强权特征.这些男性形象一般在婚前和婚后都会有一个巨大的形象和性格转变,“没结婚时大多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给人一种依赖感,可是一旦踏入婚姻的殿堂之后,他们就会将所有男性的缺点一股脑地暴露出来,往往会对女性强权而蛮横,对金钱和 有着病态的执拗,这些男性形象都是残缺的、不完美的.”①这也往往是女主角选择逃离现实生活的诱因之一.
在《逃离》中, 的大男子主义,导致了 对于卡拉的态度产生了非常大的改变.在忙碌过后, 一般是在电脑上消磨时间,而对卡拉,更是没有了宽容,开始处处找事.无论什么时候,只要 不顺心,就会对卡拉发火,好像对卡拉有十足的恨意一样.无论卡拉做了什么或者没做什么,在 眼里她的做法或者说法通常都是错误的.于是,卡拉和 之间的生活渐渐乏味了起来,卡拉心中也充满了委屈.丈夫对自己不关心,卡拉还能忍受,但是最不能忍受的是, 竟然还要去起诉已经死亡的邻居贾尔森.仅仅是因为卡拉告诉过他,以前贾尔森还在病床上的时候曾经骚扰过卡拉.但是, 不知道的是,卡拉这样说的目的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卡拉自己的想象.“她说出这种荒唐事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她觉得丈夫不够在乎她,想重新得到丈夫的关心罢了.”②但是让卡拉接近绝望的是, 竟然为了得到一笔钱而去起诉贾尔森,决心将这种毁坏卡拉清誉的事情公之于众,并以此作为契机去要挟贾尔森的夫人,希冀贾尔森夫人赔偿他们一笔钱.卡拉对于 的这种举动感到十分伤心,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和 一起生活下去,于是选择了坐上火车逃离现实生活.
在《沉寂》中,朱丽叶和埃里克的感情生活也在不断的积聚中一步步走向崩溃的边缘,埃里克曾经的情婦,朱丽叶回娘家时的背叛,没有结婚就同居,前妻是唯一的妻子,自己没有名分,埃里克的渔民身份等各种原因搅拌在一起让朱丽叶对埃里克的态度转变成愤怒和谴责.“她对埃里克的怒火是如此炽烈,如此的无法压抑”③在面对 关系的裂痕时,男女往往采用不同的方式解决问题,男性往往采用假装一切很好,让事情平静的过去,自己用其他方式,例如玩电脑、捕鱼等来掩盖这些心中的不满情绪.埃里克却正好相反,他最不愿意不过的就是看到矛盾暂时得以缓解,大家对之视而不见.按照埃里克的思路,客客气气总能恢复好感的吧,假装那就是爱情了,好歹也能蒙混下去,撑到爱情真的复苏的那一天,埃里克反正是能这样凑合着过的.但对于女性,从来不愿也不会“凑合着过”④,细腻而缜密的女性不会允许生活或者爱中存在任何瑕戒,只要出现瑕疵,要么是暂时的隐忍,要么就是瞬间的火山爆发.朱丽叶忍受不了丈夫婚后形象和性格的巨大逆差,以及对于婚姻的不负责态度,最终选择逃避现实生活.
从表面上看,玉叶身上贴的标签是“富二代”“小留学生”“别人所艳羡的孩子”,但她却和读者对十九岁花季女孩本应时尚光鲜、靓丽活泼的常规“标签化”的联想不同,她父亲给她的评价是她像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婆,怪头八脑的.她对社会回避逃离,却对他者眼中的恶兽畸形依恋——情感的匮乏和空白在这个物质极大丰富的年代,并不难寻求到其他“物”来填补.但一个普通的瘦弱女孩何以对猛兽,而不是可爱呆萌、能给予情感反馈的宠物猫狗产生了难以自拔的情感?甚至冒着坐牢或遣返回国的风险也要偷走老虎.其心理成因何在?
玉叶对猛兽的情感显然是移情的作用.立普斯的移情说认为:“人们在对周围世界进行审美观照时,不是主观地被动感受,而是自我意识、自我感情以至整个人格的主动移入,而通过‘移入’使对象人情化,达到物我同一.”?譹?訛首先,玉叶对动物的情感转移源于对人和人性的厌恶.蟒蛇“贝贝是主家给搞死的,所以人才是最坏的”“动画片再好看,动作是动物的,思想还是人类的”.对人无比冷漠的她能搂住孟加拉“宝宝”“好虎妹”地叫着,而对于和人交往却说:“人真的太麻烦了,怎么都不对,从来都学不会.”玉叶对动物的喜爱甚至因某些动物的习性和“人”沾边而产生了选择性.“狮子和大象跟人一样,爱扎堆,又互相打来打去,很蠢.”玉叶将自身的思维和好恶、测量及评判方式加诸动物身上,以己度物地把对象当人来看,将狮子和大象的群居习惯类比人的生存习惯和身边发生的事件,即所谓的将动物“人格化”或“人情化”.而玉叶对老虎的欣赏和喜爱,本质上是她直觉和无意识地将自身的情感、经历、感觉移植到老虎中去,使对象和她更加接近,独来独往的百兽之王要多威风有多威风,是她对自己形单影只状态的自我暗示和心灵慰藉;老虎勇猛无畏、健壮威武的王者形象亦符合她内心对强的需求和渴望.玉叶将老虎看成是和自己情感的同一物,进而去欣赏已经打上自己主观想象和烙印的老虎,自我对客体进行了主动的移入,再反观已带有主体情感的自我,此时老虎也显得愈加亲切和容易理解,但玉叶这一移情过程有别于“物我同一”,更多的是一種在无意识中进行的单向心理外射活动,不需经过任何理性反思和情绪控制.
玉叶是个极其内向且缺乏安全感的女孩子,苍白高挑,说话像蚊子叫一般躲躲闪闪.然而矛盾之处在于她瘦弱的外表下,内心也潜藏着坚硬的一面,任何环境的变化和难舍的别离对她而言仅仅是司空见惯,一切都是淡淡的冷漠.相悖的,强大的自我个性的另一头是又极度缺乏安全感,瘦弱的玉叶开着坦克般巨型的路虎,她直言“坐在里面特别有安全感”.这种小需要大的掩护来填补内心的匮乏和自卑.年仅六岁的她早早地离开了父母的怀抱孤独求学,当幼小和脆弱的心灵需要父母给予强大的安全感和心灵的慰藉时,情感的补充是缺失和失效的,这便造成了弱对强的一种急切需求,所以别的女孩要娇要美要嗲,而她就要威要猛要强,这也是她移情于猛兽的重要原因.“自她记事起,家里开始发迹,到处都有房子,她对到底哪里算家都说不太清楚,更别说家乡了.”玉叶心中甚至没有家的定位,父母在的地方也并不意味着心灵归属的港湾,美国冰冷的豪宅更不是给予温情和安定的避风港.玉叶无法融入美国社会,代表了如今留学生群体“自我设障”以致不能完全融入当地社会的一种现象,要融入所在国社会最重要的是放弃充满老乡和熟人的中式圈子,学会接受新的文化和社会交往方式,重新进行社会适应.而玉叶选择将内心自我封闭,代表着世界先进文明和繁华中心的美国亦无法给予玉叶安全感和更积极开放的心态,她反而产生了“低自我者”退缩畏难、自我设限抗拒融入当地社会的心理障碍.孤独且内心极具不安定的她移情于老虎,选择了老虎作为自己的情感补偿,借以填补心中那个透风的空洞,这是对童年需求缺失的一种遥远呼应,也是对无法融入美国社会的一种情感转移.玉叶将普通人从家庭关系和社会关系中获得的情感和能量全部转移到了从虎妹身上获取,将所有感情外射到老虎上,同时并认为老虎也给予了自己同样的情感反馈,选择性地忽略了野兽的 反应.因而玉叶坚定地以养老虎为梦想,这是女孩认真无畏之梦,却是“他者”眼中的白日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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